“你们男人就出一张嘴!”女人娇嗔着。
巫香兰抖了下肩。原来好友也会这样说话……
“嘴就够厉害了……”男人埋首在女人私密处。
这画面也太刺激了。巫香兰一骇,转另欲走,可想想目的,她决定对不起好友一次,先打断他们好了。眼眸四处溜转,寻着什么可以打断他们的物品,目光移到床边桌时,她眼一亮,身形一移,探手触上床边桌上的心型桌灯,可掌心一烫,像被热油烫到般的痛意令她哇叫了声,迅速收手。
忘了现在的她根本没能力拿取阳间物品……早知就该努力练法术的。
心念一转,她闭了闭眼,探手就要再度去抓那桌灯,反正忍一下,烧痛着手心也要拿起桌灯敲昏好友,才能入梦交代她啊。
她吸气,张眸,然后握住灯柄,抬起桌灯瞬间,却有一道力量逼近,还反应不过来,眼前冒出一只宽袖,袖下的手指修长白皙,怔愣间,那美丽的掌心朝自己手背拍了下,桌灯瞬间摔落地面,发出声响,床上男女吓了一跳,连忙分开身体,同时瞪着地板上那桌灯。
巫香兰回眸,见着男子沉着眉眼的清冷面庞时,呆了好几秒。这人哪来的?
“灯怎么突然掉了?”床上男人一脸惊愕。
“大概是……我没放好?”女人神色亦是带了些惊吓。
男女对话令巫香兰回神,她转首看着那对男女,手腕却被握了住,随即身形被往后一扯,她发现自己正诡异地以倒退的姿势在离开这房间。
待反应过来时,她已穿墙而过。她方转首,见着脚下八层楼的高度,感觉一阵腿软时,已是往下俯冲,她闭眸尖叫,直到耳畔不再有高速俯冲的呼呼风声,她才颤颤扬睫。
睁眸,她呆怔地看着方才出现在房里的白衫男子。是个相当好看的男人,眉细而浓,眼形修长墨辽,高挺的鼻梁下抿着一张薄而宽的唇,唇被抿得直,带了些严厉。
“你想做什么?”钟靖眼眸冷冷,看着眼前这女子。若不是那日福德说她是被勾错的魂,他怕是已将她收了。
“你……”巫香兰目不转睛地瞧着他。能看见她又与她说话,还从八楼带她穿墙,又飞下来,他与她一样都是死魂?还有他那一身白色长衫,那头随性束成一把的墨黑长发……哪个朝代的?
“钟靖。”似明白她眼底的疑惑,钟靖淡掀唇。
“钟……”想起这号人物,她瞪大了眼。“你、你是那天那个……这是你的原形?”太讶然他的样貌如此俊秀,一时间找不到较好的形容,就这么迸出话。
“你上去那做什么?”她的说词钟靖并不以为意,只是看着她,语声持平。
适才无意间撞见她独自飘荡的身形,身旁不见那福德,也不知是想弄清楚她到底想在这阳世间做什么,还是担心上回她被恶魂扣住的事情再次发生,他就是跟了过来。岂料一跟上楼,便撞见她欲吃那片肉的画面。那样的画面没什么特别,每年七月鬼门开,他总要见上整群死魂抢食的画面,偏偏她那模样令他见了却有一丝哀惋情绪在胸口漫开。
他不由自主随她步入另一个内室,撇开床上那对男女正在进行之事不谈,她那意图伤人的举止教他不得不出手拦她。
巫香兰盯着男子那张冷脸,张了张唇,闷声道:“想托梦……”结果没托成。这下好了,她难不成要穿着身上这件洋装度过四季?
“人间还有事未了?”他细微地皱了下眉,淡声问。
“没有,就是……”她低眼,抠着手指。“就是没衣服可换、没鞋穿,也没钱花,还有……肚子饿。”也不知怎地,就突觉委屈了。本还觉得当鬼不错,可如今发现自己连个可以托梦、烧点衣物给她的人都没有,还要饿着肚子,她心里就是难受。虽说她现在足不沾地,没鞋穿也没关系,可到底还是感到有些怪。
“师父,当鬼的,也要度过四季吗?”她又问。若是那样,她一定要先备好厚衣服的。
“我不是你师父。”钟靖看她一眼,目光不经意扫过她果臂时,稍顿了下,道:“你现置身在阳间,四季变化自是同生前一样,若到了阴间,也与人间气侯差不多,但春秋较不明显。阳间夏季,阴间能感到炎热高温;阳间冬季,阴间比阳间更寒凉,有日夜却见不着日月星辰,目光所及终年昏暗,吹着黄沙般似的……”
钟靖低着眼,却瞧见她裙摆下那的脚趾,只那么一眼,他便挪开目光,隐隐感到面皮微热。他那个年代女子穿着是保守的,现在这么样看见女子纤白手臂,又瞧过女子的脚,他到底不习惯。
虽只瞧一眼,可还记得她脚趾圆润秀气,却有几个趾头沾上些许泥沙,他沉吟一会,问道:“今日那福德为何不在你身旁?”
“哦,他说今天是十三邻邻长太太头七的日子,他得去提邻长太太的魂,带她回家看一下家人。”
“他任由你这样游荡?”
“没有。他要我练法术,是我练着练着想起自己没衣服鞋子,就想要托梦。”
他不该多事,可无论怎么说,他总还是阴司官员,没理由对她的情况漠视。他略略沉吟,道:“走吧。”
“去哪?”她抬眼,讶问。
“阴曹。”他薄唇低吐,清冷的气质说起阴曹两字竟有几分森凉。
“阴……曹?”阴曹地府?巫香兰瞪大眼,颈背一凉。“是地狱吗?”
钟靖微微眯起长眸,思量一会,问:“你死后,还未曾去过阴曹?”
“阴曹在哪?”她心里头对阴曹地府有几分惊怕,却忍不住好奇。
“随我走。”他不答,只这样命令,掌心欲拉她手腕,不意见着她手心内热红一片。他五指略收,隔着宽袖托起她手,另一掌在她伤手上方轻轻抹过,那热红消失,似是未曾受过伤。
巫香兰根本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看他隔着他的阔袖托起她红肿手心的手背,然后,再见他另一手五指并拢,轻轻掠过她伤手上方,一阵凉气后,红肿竟然消失了。这是什么法术?
“师父,你使的这个是治愈术吗?”她看着自己恢复白女敕的手心,语声讶然中带了点兴奋,望向他的眼眸晶亮。“你教我吧,顺便连刚才那个穿墙术一起教我啊,师父。”
“我不收徒。”钟靖道完,以宽袖覆住她手腕后,五指便隔着布料拉着她大步走,不过就是一个眨眼,她发现自己已置身在她不曾到过的地方。
街道很长,两侧建筑物林立,瞧得出来部分是商店,部分是住宅,有些建筑物外形简约时尚,有些则是古色古香,还有一间外观根本就和她在电影中看过的客栈是一模一样的。这画面给她一种跨越时空的错觉,而往来的行人和她一样都是足不沾地,衣着倒是……她也不晓得该怎么说,好像来到联合国?只是这些人都与她一样黄皮肤黑头发,但衣着像来自各朝代。
瞧,刚经过眼前的是一个身材丰满的中年妇人;她认得妇人的妆容和衣饰是唐朝的特色。不是她历史好,是那部“为着生活每日都来洗身躯”的喉糖广告太深植人心了。宽额圆脸,浓晕蛾翅眉,额间还点上花子,她大袖长裙,低垂领口显露出冰肌玉肤,外披的纱罗轻如烟雾,十分性感。
还有前头不远的一对男女;男子发型是半剃半留,留着的在脑后束成长辫;他身着长袍马褂,而女子梳旗头、着旗装,脚下是花盆底旗鞋,那么熟悉的服装打扮,不正是清朝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