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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宴门之青青子衿 第2页

作者:燕归来

青衣点头,“路过。”

“既然是路过,还请姑娘上路吧!”男人也不想刻意为难她,只想快快将人打发了。

并不诧异会得到这样的待遇,青衣自我鄙视了一下。若是阿来在此,她定能轻易地和旁人打成一片,然后光明正大地和这群热血男儿把酒言欢;若是小希在此,只需娇俏一笑,再加上她绝世无双的手艺,也一定能混得一餐半顿,一夜安眠。可是她啊,只是个木讷的儒者,一袭青衣,惨淡如斯。

那些温暖不属于她,那些喧哗也不属于她。

那男子一直在她身后跟着她,似乎要亲眼看着她走过军队驻扎的这片空地方才安心。

一阵晚风吹过,空气中发出猎猎声响,青衣顺着风声看过去,只见白底黑纹的大旗上有个泼墨般的“胜”字,她心弦微动,“可是齐胜将军的军队?”

男子诧异,“你认识他?”

青衣笑着说:“我哪里会认识那样英雄一般的人物?不过看到那面大旗,便猜到几分罢了。”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她在说“那样英雄一般的人物”的时候,让他觉得有一分的嘲弄。

“你不喜欢他吗?”

青衣怔然,“公子何出此言?”这男子虽一身戎装,但眉宇俊朗,必然是读过书识过理的,她愿意以一声“公子”相称。

男子轻咳一声,似乎对“公子”这个儒雅的称呼有些意外,而这乡野农家女打扮的女子,居然会让他想起江南水乡的温婉,“刚刚听姑娘所言,似乎对这齐胜将军并无好感。”

青衣心中微微诧异,那一丝嘲意,她并非有意为之,自己都未曾留意到,而他居然听出来了,这男人有着超人一等的敏锐呢!

“有吗?”

男子看着她一脸不知所云的诧异神态,以为自己猜错了,面色微讪,“姑娘,夜深了,路上小心。”

青衣看了看前面一片漆黑,知道他只会送到这里,她轻轻点了点头,露齿一笑,“公子也请保重。”

她一身青衣本来就如烟似雾,才走两步便与夜色融为一体,分不清哪是她,哪是这茫茫无尽的黑暗。

齐胜刚回到帐中,副将徐鸣就走进来,“将军,今夜又死了两人。”

齐胜的眉头皱起来,“军医呢?”

徐鸣道:“加上捣药的小李也不过三人,哪里忙得过来。”他的语气颇为抱怨,“皇上这么急着招我们回朝,气儿也不让人喘喘,这不是要兄弟们的命吗?”

齐胜的眉头就皱得更深了,“皇上的是非也是能随便说的吗?”

徐鸣立马噤声,过了一会儿才说:“可是将军,丹阳城说不远,可是也不近啊!兄弟们才打完南夷那场硬仗,战场上都没有倒下的汉子,现在一个个被病痛折磨得不成人形,难道就这样看着弟兄们去了?”铁打的汉子也不免虎目含泪。

齐胜道:“圣上圣旨已下,做臣子的只有服从的责任与义务。”他叹口气,“我明日便到前面的镇上去请大夫。”

徐鸣张张嘴还想说些什么,见将军一脸乏色,心里不禁泛起一阵酸涩,躬了躬身退出帐外了。

齐胜揉了揉太阳穴,他何曾不知道所谓的找大夫也不过下下之策,那些兵士要的是休养,可是皇上却下旨要他们在腊月初八之前赶回京都丹阳,秋将尽,冬又来,气候一日比一日冷,对那些在战场上受了重伤的士兵来说无疑是老天的催命符,而他还要保证行程不被耽误,于是车马劳顿,每日都有重伤的士兵死去,那些,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啊!

第二章神医

青衣很累,不仅累,她还很饿!

这时她又不免想到阿来和小希会怎样,但越想她越觉得无力,阿来手中有十三颗七彩琉璃珠,随随便便当一颗便能一时无忧,小希就更不用说了,那是个能把树叶变鸡翅的神人呐!偏偏只有她青衣,身上从不带任何杂物,此时除一身青衫她别无身外之物,又无一技傍身,大约只能活活被饿死在街头了。

青衣猛地吸了口路边烧饼的香气,然后继续往前走,一技傍身呐!

啊!

青衣忽然想起来了,她会看病不是?

想到这里,青衣终于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仿佛看到热腾腾的烧饼白花花的馒头就在眼前打着圈圈,如果一直在无宴庄掌管众人吃食的小希知道这人在饿极的时候想的居然是烧饼和馒头一定会气得跳脚,她平日山珍海味地养着的人,到后来想要的也不过烧饼和馒头。

在被第三家医馆请出门来的时候,青衣才发现她的希望原来是那样的渺茫,到底是谁规定的,女子不宜出外做工?

“不找事做难道要我饿死吗?”青衣咕噜着,走进镇上最后一家回春医馆。

“姑娘,我们王大夫正在里面诊断,你请稍等。”掌柜的笑脸吟吟地说。

青衣笑了一下,“老板,你们这里可缺需要帮忙的大夫?我会看病,也识药性。”

掌柜的一听这姑娘是来找事做的,笑容立马就敛了八成,只剩下极客套虚伪的面皮,“真不好意思,小店暂时不缺人手。”

青衣眼中一阵失望,也许她真的会饿死在街头,正欲往外走,一张纸飘在她脚下,青衣蹲身捡起,脸色微变。

“咳咳——”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挽着一位三四十岁的妇人,应该是母子,妇人面色苍白,额中隐现青灰之气,她咳的时候极重,发出的声音却极小,只怕是早已被病魔折腾得没力气了。

青衣将药方递给那男孩,男孩说了声谢谢,然后将药方递给掌柜的,掌柜的麻利地给他抓好了药。

这时来了三个男人,领头的穿着靛蓝色的儒衫,神态俊雅,其后跟着两个魁梧大汉,一进来室内的温度便低了几分,那是杀气!不是阴寒刺骨的邪魅厉气,而是堂堂正气的凌厉。

掌柜的忙笑脸迎上去,“公子是看病还是抓药?”

儒衫男子道:“家中有病人,大夫可否出外就诊?”

掌柜的道:“能能,当然能,只是出外的话……”

男子放了一锭银子在桌上。

掌柜的两眼发光,“我这就去请王大夫出来。”

青衣看着桌上那锭银子,怔怔地说:“你不如请我!我虽然医术不精,但总要比这里的大夫强些的。”

掌柜的听了大怒,“你这粗野女子懂什么医理,识什么药性?竟敢在此信口雌黄。”

这时里间的门帘掀起,一个约莫四十岁,续着山羊胡须的男人愤然走出来,“王某行医数十年,虽不敢自称华伦再世,但救死扶伤无数,姑娘何故如此羞辱在下?”

青衣看了眼旁边病重的妇人,漠然道:“全蝎天冬麻黄相伍,解痉也?生津也?发汗也?药乃虎狼,纵入生姜何益?半夏地黄薤白同方,止咳乎?滋阴乎?助阳乎?医必庸才,当留绿茶自喝。”

此联一出,掌柜的和那救死扶伤的王大夫脸色均大变,王大夫刚开出的药方中正是以全蝎、天冬、麻黄、半夏、地黄、薤白、生姜、绿茶为引,立方无据,全不顾病人死活。

拿着刚抓的药的少年怔然问:“姑娘,你是说这药有问题?”

青衣只淡然一笑,却并不愿多语,只看着那领头的男子,等着他给个答复,他若愿意请她,她就跟他走,他若不愿意,她还是得走,只是前途堪忧啊!

男子打量了她片刻,“姑娘,昨夜睡得可好?”

青衣一怔,如醍醐灌顶,“原来是公子。”

这可不就是昨夜送她过军营的男子?她素来不将闲人放在心上,又因着昨夜夜色浓,他穿着一身戎装,虽算是和善,但总免不了一股凌厉之气,现在青天白日地看他,只觉得他身上自有一股和着儒雅的朗朗正气,天下儿郎当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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