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又过了好几十招,莎娜仍是左跳右闪,丝毫不肯正面攻击,男人见久攻不下,也不禁气浮了起来。
“对付你这种小女孩,用不着多花时间啦!老子现在就把你抓起来好好教训一顿。”
男人虎吼了一声,双臂大张,朝她扑了过去。
斑大的身躯直扑向她婀娜的少女身形,其势之猛,仿佛压向玫瑰花的车轮,令旁观的唐雅人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不自觉的脚跟微动,准备不顾一切的冲上去救人了。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莎娜看到他大开的胸门。
好机会!
她立即手肘一曲,直窜入他的双臂间,狠狠的顶入了男人的心窝。
这是八极拳的绝招之———顶心肘。
只听见一声吼叫,男人跌了出去,手揣着心口,露出了痛楚之色。
莎娜朝躺在地上的男人笑眯眯的说道,接着转身走向唐雅人。“好不容易解决了,走吧!去你家。”她拉了他的西装衣袖,便要走向轿车。
唐雅人任由她拉着走,嘴里埋怨道:“刚才都快被你吓死了。”刚才看见那男人恶狠狠的扑向她,他心脏几乎要停止跳动了。
莎娜抬头对他一笑。“抱歉喔!我忘了你是贵公子,没见过这种场面。”
那明艳的笑容,以及豪爽中不经意流露出来的温柔,令他心头不觉一动。
毫无理由的,他手腕微抬,轻轻的握住了她拉住自己衣袖的手。
他完全没有察觉到,这是自他懂事以来,除了绅士的礼仪之外,第一次想要主动牵手的女性。
靶觉掌中那只少女的手温热而自然,没有一丝一毫的矜持做作,给他一股无以言喻的踏实感,仿佛找到了长久以来所等待的、属于他的另一半。
这刹那间微妙的心情,令他不觉感到诧异,俊容露出了沉思的表情。
她浑然没有察觉他的异样,抬起了手臂,露出了手肘,笑道:
“教你一招,碰到坏人的时候,就这样给他一下——”她手时往上一顶。“这就叫顶心肘,被打到会很痛喔!因为手肘是人体最坚硬的部位之—……”
她正得意的说话间,失了防心,完全没注意到身后扑来的一股劲风。
“小心!”唐雅人眼角捕捉到一抹异常光亮,心知不好,他毫不思索的手上一用力,将她圈入怀中,同时背转过身去。
只觉腰侧一阵剧痛,他修长的身子晃了晃,几乎站不住脚。
“居然动刀子!无耻!”
莎娜愤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倏地升高了好几度,身子愤怒的颤抖着,接着手一推,便要挣出他的胸膛。
“不要过去……”他低首靠在她颈间低喃着,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被抽掉似。
被他这么一挡,那偷袭的男人早已跑远了,莎娜不由得恨恨的说道:“可恶!下次再让我碰到,一定给他好看!”
转头一看,他一手搂着她的肩头,摇摇欲坠。
她连忙伸手扶住他,“你——你没事吧?嗯?”
她温热的手着急的模索他的脸庞,只见他的头无力地垂着,墨黑的短发披散在她肩上。
“伤口在……左腰……”他虚弱的说道。
莎娜听了,连忙伸出手撑住他,同时低头往他的腰部看去。
“老天,流了这么多血……”她惊讶的说道,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当时台湾的民风仍纯朴,所以她混街头这么多年,被打伤是常有的事,还是第一次碰到有人对学生动刀子,眼见鲜红的血不断地从他染红了的白衬衫涌出,
她呆望着,一时之间竟失了心神。
忽听得一声惊叫:
“二少爷!发生什么事了?”
她转头,看见唐家的司机向她跑来,一脸的惊惶之色,刚买来的报纸也匆忙的丢在地上。
“快、快把他送去医院!”她回过神来,着急的叫道。
司机连忙打开车门,看着她将少爷扶入车内,然后碰的一声关上车门,再匆忙的跑到驾驶座位,发动引擎。
车子很快的开了,在公路上疾行。
行驶间,她小心翼翼的将他的上半身搂在怀中,头依靠在她胸前,低声问道:“会不会很痛?”
“当然……”唐雅人在她怀里闷哼了一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抓住了她的手,低声说道:“停车,不要送我到大医院…
因这一句话,车子倏地煞住了,司机回头,等候少主人的指示。
只见侧倚在莎娜怀中的他,气息不顺的说道:“到……私人诊所”。
虽不知他此举用意何在,莎娜还是催促着:“快!快开到私人诊所去!”
只见司机一脸茫然的望着她。“小姐,开去哪里啊。这附近只有妇产科!”
莎娜不禁又好气又好笑,手一挥,说:
“随便到哪一间都行啦,,只要治不死人就可以了……”她突然想到。“等等!我阿公是医生,到他的诊所去。”她马上把阿公的住址报了出来。
车子重新发动引擎,掉了个头,朝另一个目标疾驶而去。
车内的两人,唐雅人仍是紧闭着双眼,依偎在她身上,她则不时低头担心的打量着他,或伸手模模他,看有扭奠状。只见他的衬衫、西装外套的下缘,以及她的上衣和裙摆都沾满了血迹。
靶觉他吐在她胸前的气息均匀而稳定,她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应该会没事吧!
然而,那只一直握住她的手,却逐渐的松了。
她不禁心慌了起来。
“你还好吗?”她悄悄的、强抑担忧的问道。
此时他面向她的身体,一颗漂亮的后脑勺对着她,动也不动。
“你还活着吧?”她有些紧张了。
只见他稍微转过了脸,那双漂亮的眼眸仍轻睁着,神色如常。
她略微松了口气,伸出手,笨拙的穿过他的发丝,想要给他一些安慰。
“会不会很痛?”她轻声问道。
他长长的睫毛微动了一下,仍然没有回答。
饼了好久,才听见他虚弱的声音:“你要问几次啊……”勉强的抬起了手,在半空摇摇的划着。
她紧张的瞪着那只手,心悬得半天高,不知他挣扎着要传递什么讯息。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定点——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修长的手指穿过她的,仿佛是叫她放心似的。
生平第一次,她觉得眼眶热热的,有种想哭的感觉。
辛氏诊所内,此时空荡荡的。
早已过了下班时间,值班的护土小姐也已经打卡回家了。
整栋诊所内,只剩下老医生一人。
只见他一边收着桌上的病历表,嘴里哺哺的叨念着:“莎娜这小表头,怎么转学以后就没出现了?反而是小蕾三天两头的跑来擦碘酒消毒……”
突然门铃大响,一声急似一声,仿佛骤雨似的。
“谁这么晚了,家里死人了啊……”老人嘴里嘀咕着,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他时常挂心的孙女儿,只见她脸色苍白,身上沾了一大块的血渍。
老人瞄了她一眼,说:“早跟你说过了,别一天到晚跟人打架,你看,马上带血来见我了吧?”
他转身拉开病床前的白色帘幕,嘴里仍念着:“早说了你总有一天会全身血淋淋的进来,只不过还能自己走来,应该伤得不严重…”
“阿公,不是我……”
莎娜异样的声调,使老人停下了手边的动作,转过身来面对着她。
只见她侧过身子,身后出现一名穿着司机制服的人,扶着一名少年,那名少年身材甚是高挑,却软绵绵的倚在别人的肩头上,半垂着头,身上的深蓝色西装让血染成了暗黑色。
老人脸色一凝,威严的低喝着:“还杵在那儿干嘛?快把他扶到病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