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觑着他淡扯唇角的侧脸,又问:“你怎么会跑到柏木做业务,而不是去学校还是坊间一些音乐教室教声乐或是钢琴?”
他耸了下肩,收回长指,两手滑入裤袋。“有一天,突然觉得对这些都没什么兴趣了,索性就不碰。你也不是没见识过我不想要时,就能够扔掉的个性。”他暗指他对她的残忍,但不是想勾起她回忆再度伤害她,不过是想提醒自己那些时光回不来,不要再有奢想。
江幼心看着他,舌尖一阵苦。他长指触碰着琴身的姿态,分明恋恋不舍,他为什么要骗她说他对这些已无兴趣?怎么就是不肯老实告诉她?她若一直不说破,他会一直隐瞒到底吧?那么他们之间,如何继续下去?
“宋蔚南……”她低低地喊他。
“嗯?”他只是哼了声,似有若无的。
“那你……还唱歌吗?”
宋蔚南像是听见笑话,笑了几声后,侧过眼眸看她。“你认为一个烟酒不离的男人,还能拥有什么样的嗓子?”
那自嘲的姿态教她心疼,她眼眸专注地凝视他,目光细细扫过他稍显霸气的眉眼、他直挺的鼻梁、他宽而薄的嘴唇……
“宋蔚南,当我十分钟男朋友吧。”她突然这样要求。
“什么?”她的要求让他皱了皱眉。
她笑了笑,眼眸半眯,很是甜美。“当我男朋友啊,因为我很久没恋爱了,忘了怎么撒娇比较恰当,忘了情人间应该说些什么……我怕我做不好,你就帮我一下,看看我的表现合不合格,好不好?就十分钟就好了……”
他愣了足足十几秒,才扯着薄唇笑。“你真喜欢演。一下子找程明夏,现在也拉我下海?”
她勾住他臂膀,低低说了句:“你跟他又不一样。”
“嗯?”她声音几乎含在嘴里,他只知道她说了话,却听不真切。
“陪我演一下,真的只要十分钟,好不好?”她侧眸看他,几条碎发滑过她长睫,眼波流转间,妩媚立生。
哪还需要演什么!她都不知道她这俏生生的模样有多迷人,她看上的那个男人一定也会深深喜欢着她这样的女子。他勾唇,敛下心底那丝丝抽疼,噙着淡笑问她:“需要我怎么配合?”
“怎么配合……”她眼珠子绕了圈,先看了眼腕表后,才抬眼笑问:“那这十分钟里是不是我说什么,你都会答应?”
“我尽量。十分钟而已,你应该不会要我上天摘月亮给你吧。”
她松开他的手臂,掀开键盘盖,然后两手轻按他肩膀,让他坐上琴椅,“亲爱的男朋友,请你弹琴给我听。”
他半推半就地坐上琴椅,微抬面庞看着她。“我真的很久没练琴了。”
“不是说你会配合的吗?”她低着眼看他。他因为微仰着脸,一双深眸恰恰盛接了天花板上那盏北欧风情吊灯垂落的光芒,细碎光点在他眼底流转。惑人的光华。
“我只说我尽量,而且现在是你想在你那位男朋友面前表现,我只是先替他看看身为他的女朋友的你,表现得合不合格而已,怎么样也不该是我弹琴给你听啊。”他噙着笑。
“那……就是我撒娇功力不够,表现不好,所以你才不答应我的要求。”她忽然把身子移进他和琴身间,两手搭上他肩,微低小脸,说:“你觉得女人要怎么撒娇,在男人眼里才是及格的?还是你希望女人怎么跟你撒娇?”
她忽然这样亲近,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是觉得那在自己眼前掀动的红唇实在是……诱人亲吻。而这念头方过,他微地一怔,随即别开目光,一丝尴尬掠过面庞。
他轻咳了声,低哑着嗓子:“幼心,你应该去问问你喜欢的那个男人,他喜欢你用什么样的方式对他撒娇。”
“但现在你是我男朋友啊。”她看了下腕表。“啊,已经过了四分钟了,怎么办?剩不到六分钟而已……除了撒娇,情人间应该还要做什么比较好呢?”
她那低着头、碎碎念的模样有几分可爱,被光线轻轻绘出的侧影这样生动,他一双深目珍爱般地睇着她长长卷卷的睫毛,情不自禁放柔了声嗓:“你那年那么勇敢跑到我面前告白,在那之前也像这样先预演过吗?”
江幼心怔了怔,面色微微地红了。“糟糕……被你发现了……”
“所以,你那次跟我告白的对白,真的是事先练习过的?”
“嗯。”她轻点下巴,神色带了点缅怀,一双大眼弯弯的。“因为你很酷啊,话也不多,那我就想,是不是也要酷酷地对你告白,你才会记住我。所以当我决定要告白的前一个晚上,我真的在自己房间对着镜子练了好久。”
回忆起她告白时,瞪大眼睛看着他,好像在说“你敢拒绝我我就没完没了”的模样,他禁不住笑出声。原来是因为觉得他很酷,所以她也那么酷……
他这一笑,露出酒窝和虎牙,她目光就这样凝结在那颗牙和那个小小的漩涡里。他真是好看,即便眼尾已可见浅浅细纹,但这样俊魅的脸孔再加上那样可爱的一颗牙和一个窝,仍是电力十足。
“蔚南,我们来接吻吧。”她微低颈项,对上他深眸。
宋蔚南一骇,瞠大了眼。“你——”
“接吻是情侣间都要做的事啊。”她两手捧住他微绷的面庞,俯首轻轻吻了下他的唇,然后稍将两人面容分开一点距离后,她才低着眼帘看着他说:“蔚南,现在你是我男朋友,我不能吻你吗?”
他薄唇张合了几次,才像是找回自己的声音般。他声音粗嗄地问:“你知道我是谁吗?”她这刻看他的眼神。是那般情深翻缮,彷佛他是她的挚爱般,她演得也未免太像了。
“知道,你是蔚南,宋蔚南。”他微仰着脸,她低垂着视线,这样的角度如此契合完美,用来接吻最是恰当。她两手环过他宽阔的肩线,搂住他颈子;她盯着他宽薄的唇,那长长的睫毛扬了扬,轻喟般地再度重复:“你是宋蔚南,我的蔚南……”尾声落进他唇间。
她先是轻吮他上唇,悄悄看了他一眼,他半眯着眼看她,眸色深浓,热气便从她颈背一路窜着热上耳尖,两只可爱秀耳红通通;她又低下眼,含住他下唇,吮着他薄薄的唇瓣。
吻上他那块伤;伤口不大,一个小小的圆,也早就愈合,可她却像怕弄疼他似的,轻轻地吻着、吮着,然后亲了他宽宽的耳垂,又沿着他刚毅粗硬的下颚线,一小口一小口地啄吻着。
她这样亲一下,那样吮一下,撩着他的心,却又止不了他的渴。她这叫隔靴搔痒,分明要让人为她疯狂,他也当真为她疯狂,再受不了这样的挑逗,两掌握住她薄腰,他直起身子来。
他低着深眸,看进她迷离的大眼,那样无辜的眼神根本是在诱人犯罪,他鼻息渐沉,面庞一低,张嘴便覆住她的口。
他的吻不像她那种小猫吃食般的秀气,他探得深,吻得缠绵,像要在她身上种下他的气味似的;他身体紧贴着她,带了点力道,那逼得她薄薄的身躯就这么往后:昴,背心抵上了乐谱架,因此碰到了琴键,键盘叮叮当当几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