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个人吧。”思忖后,他这样说。模出烟包想抽根烟,顾及她在身边,又将烟包收回口袋。“你怕被他拒绝?”
“是啊。”她点头,笑得眼睛灿亮。
他笑了声,微露虎牙。“当初你跑到我面前说要交往,怎么就不怕我拒绝?”
“你还记得?”她看见他眼底盛着温柔,似还流转着缅怀和甜蜜,她心口一个抽疼。他真的是很喜欢她吧?她怎么就没能察觉呢!
发觉自己泄露太多,他抿起薄唇,将目光从她脸上挪开。
“那个时候……”江幼心忽然低下眼,两手拉高围巾覆住了唇,声音便被埋在布料里,微微地闷着。“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是倒贴的?”
不是。只是,要他如何开口?当年那样伤她是迫不得已,可也没有再解释的必要,反正她已有了喜欢的对象。
他不说话,她又说:“其实答案也好像不重要了,我应该为我现在的幸福去努力,你说是吧?”她两手又将围巾拉高一点,只露出一双晶亮的眼。
他不想回应这个问题。乐意见她幸福,却嫉妒那位幸运被她挑上的男人。片刻,深不见底的黑眸只是瞅着她,淡问:“会冷?”
“嗯……”她点点头,忽然挪了挪臀,贴到他身侧,一手还勾住他手臂。“这样,好像就比较暖了……”她笑咪咪的。
宋蔚南倒是一愣,看了眼两人交缠的手臂,模不透她在想什么。
“我们很久没有像这样一起聊聊天、说说话了。”她把头轻轻靠在他臂上。
她这一靠,他只能看见她低垂的长睫。他盯着她饱满的秀额,低声道:“是很久没有这样心平气和了,总是在……吵架。”
“嗯,总是在吵架……其实我应该多体谅你的……”她声音好淡,情绪藏得深,他只感觉她有些古怪,偏偏猜不到她怎么了。
略长的空白后,她突然抬起脸看他,笑得一双黑眸晶亮亮的,眼底还抹了点淘气。“嘿,你有没有发现我的耳朵和以前不一样?”
宋蔚南皱着眉看她。哪里不一样了吗?
“没有发现啊?”她仰着小脸,葡萄般的眼珠子很透亮。
他勾唇笑,摇摇头。“没有。”
她好像有点失望,笑容垮掉前,马上又扬起笑弧。“你看,本来都用头发掩护它,现在都直接露出来见人了。”她凑近他,指着自己的耳朵。
那女性柔软芳香的气息,让他有一时间的闪神。回神时,他笑了笑。“露出来很好啊。”
“是啊,小时候被笑怕了,都习惯用头发盖住它,不过后来看电视上那个大S、范玮琪也是把耳朵露出来,就觉得好像也没什么了,你说对不对?”她又凑近面容,鼻尖几要贴上他的。
对上她明亮的眼,他笑。“本来就没什么,招风耳的人很有福气,你看王永庆不就有一对明显的招风耳?而且你露出耳朵,看起来很可爱。”
“所以把它露出来,是不是更美?”她眨了下眼,目光直勾勾看进他眼底。
他淡点下颔。“你一直都很美。”话出口,才惊觉两人这么靠近,她的气息太诱人,他不着痕迹地把身子往后一靠,看似闲适地贴上椅背。
可没料到她也随着他把身子往后靠上椅背,头又靠在他臂上。“真的很美吗?一直都很美吗?”
“嗯,一直都很美。”他低吐了声。
“谢谢,我很开心。”她笑了声,又说:“宋蔚南,我好像都没有问过你一个问题……”
他看着远方,等着她说下去。
“你觉得……我是一个怎样的人呢?我指的不是外貌,因为我已经知道在你眼里我一直都很美。”她带了点轻快的语调。
宋蔚南失笑,为她后面的话,但对于前面的问句,他只是沉默。
“很难回答?还是你怕伤我自尊?”她微微一笑。“其实,身为一个女人,我的确很糟糕呢,只会煮泡面,了不起就是再加颗蛋和青菜;从小到大也没做过什么家事,别说以前住家里都是我爸我妈做好好的,就连现在我住外面,一个人也不开伙,根本也不用做到什么事,就是拖拖地,这连小学生都会做的事,我会做也没什么了不起……”
她低着眼,又说:“像我这么糟糕的女人,很难得到喜欢的男人的信任吧?因为他可能会觉得我是千金小姐,不动三宝,只会血拚购物;他也许也会觉得我这种女人可能只懂奢华享受,喜爱过节日收礼物,吃不了苦……”
宋蔚南将目光移到她脸上。今晚的她真的很怪,和他说这些难道是因为担心着新恋情?
“宋蔚南,你累不累?”她忽然看向他,一缯碎发滑过额前,擦过长睫。他一个人藏了那么多心事,真的未曾想过向她倾诉一些?
他没意会她深藏的含意,只是抬手将那丝细发轻轻拨开,“你累了吗?那别去喝酒了,早点回家吧。”
她只是微微地笑,转过面容,他指月复因而划过她眼帘,微微的湿,他心下一诧,目光沉沉地看着她起身。
江幼心缓缓地站起来,低声道:“其实,你一点都不了解我。”
闻言,他皱了皱眉,试图拼凑出她这些话背后的用意,可她随即又说:“你等等有事吗?没事的话去我那坐一会?”
“太晚了。”他想也不想就拒绝。
“可是我想找人说话啊,这么晚了我找不到人陪我……”她侧过脸看他,夜色下的她沐浴在路灯柔软的鹅黄色调下,是那样清丽动人。
“就去坐一会,一会就好?”她美目圆睁,眼底烁动企盼。
他想了想,直起身子,将吉他背上肩后,道:“走吧。”
第9章(1)
宋蔚南看着站在他面前、背对着他的身影。
他们各自开车,他跟在她车后回到她的住处来。这并非他第一次踏进这栋大楼,却是第一次她开口邀约他过来……她今晚真的不大对劲。
她和他说了那么多话,偏偏他开车过来的路上,怎么想也想不出任何让她对他态度转变的理由,只能想,她或许真的放下他们这段纠缠不清的感情了。
是哪个男人让她这么喜爱,喜爱到可以放下他了?见她能释怀,他该为她感到开心,可心里却只是郁闷,再无其他。
电梯叮一声,门开时她走了出去,他跟了出去;她打开大门时,只是一边拿下围巾,一面回首看他,唇畔挂着浅浅的笑容说:“你先坐一下,我去倒水。”
他低应了声,帮她关上大门后,走进客厅。前两次来,只忙着看顾她,没有心思去打量屋里的摆设,这次,他才发现她的屋子装饰不多,以白色为底,简洁俐落,唯一的重色,就是那部置在客厅一隅的黑色平台钢琴。
走了过去,他长指抚过那泛着冷色调光泽的琴身,从顶盖、乐谱架,然后键盘盖……
江幼心端了杯温水从厨房定过来时,见到的便是他长指在她的钢琴上眷恋如斯的画面。他垂着长睫不知道在想什么,那样的侧影淡淡,让她瞧了心疼。她停了几十秒后,才轻巧地靠了过去。
“喝点水。”像担心惊扰他似的,她轻拍了下他的肩,指指手中的水杯,道:“我放茶几上。”
“谢谢。”他抬眸看了她一眼。
把茶水搁置后,她又定回钢琴边,微微弯着身子,两手搁在未打开的顶盖上,下巴就抵在手上,看着他道:“很久没见过你弹琴了。”
宋蔚南轻笑了声。“我的确很久没练了。”因为没琴可练,只偶尔在Blue驻唱时,会去弹弹那里的Keybo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