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幺好的东西全都属于她?为什幺当她以为她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时,才发现,原来她只是一个可耻的小偷?
不!不是这样的!她紧紧地抓住南宫麒的手,像是溺水的人紧紧抓住了救命浮木一般。
"你说你帮助我、照顾我、关心我,全都是因为我,是不是?是因为我叫顾翩翩,是不是?"
南宫麒反转将她的手置于自己的掌心,柔声说道:"相信我,你是文绣的妹妹,这一辈子,我绝对不会扔下你不管的。"
他粗糙的手包裹了她的纤柔,这是一个承诺,也是一个誓言,她是他一辈子的责任。
然而,顾翩翩眼中的光芒熄灭了。
其实,他一点也不了解她,他根本不知道她要的是什幺,他甚至弄不清楚,他背上她这个累赘,是为了她本人,还是为了他对另一个人的负疚。
幸福,像一个个泡沫,在她眼前一一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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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麒已经有很久未曾到过踏雪轩了。
好不容易熬到可以下床走动了,顾翩翩支开兰香,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
即使明白他照顾她,只是为了道义和责任,但,一想到他无情地将她撇在一旁,她的心便伤痕累累。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再去找他,可是,想见他的愿望太过强烈,强烈到理智都无法控制。
原来,早在她去而复返的这一过程里,她的情根已牢牢在她心底扎根,让她再难回头。
但,上天为何偏偏让她在此时,明白了他对她的心意。
这到底是残忍,还是宽宏?
行至朝阳阁,里面隐约有争辩声传来,她怔了怔,悄声来至窗前,细细聆听。
"南宫兄,你的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我们不能拖累麒麟楼。"
南宫麒不悦,"你以我南宫麒是出卖朋友的人吗?"
"这不是出卖不出卖的问题,而是我们立场不同,你不须为我们冒天下之大不齿。"步沧浪坚持己见。
"那幺,你是以为麒麟楼没有能力保护你们了?"
"南宫兄,若因我们二人,令麒麟楼内任何一人受伤,我们都于心难安。再说,步某又岂能偏安一室,而令武林再起纷争?"室内沉默下来。
彼翩翩一惊,莫非她与青龙所说之话泄露了出去?
如果是这样,那从前被步沧浪羞辱之人焉肯罢休?
这个祸,怕是她闯出来的吧?她的心里惴惴不安。
"步兄,相信我,我是武林盟主,我能将这件事情压下去。"南宫麒再次企图说服他。
七天以前,他收到各门各派拜帖,大意是要他交出步沧浪来。
他知道,兴风作浪的是青龙,他只恨没有当场杀死他。
如今,他虽有心将事情揽至自己身上,但同样心高气傲的步沧浪却不肯。
难道要叫他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武林正道所不容,天涯海角逃亡吗?
"罢了,步兄,南宫麒生平只你一友,你要如何,我便陪你如何。"他挥一挥手,咬牙说道。
风光无限又如何?无上基业又如何?要他做欺朋卖友之事,他做不来!
"麒哥哥。"顾翩翩推门而入,打断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二人均诧异地望着她。
"你的病还没好,干嘛又起来?"南宫麒不由自主地走前两步,瞪着她。
"你心疼?"她顽皮地朝着他笑。
他望一眼步沧浪,咳了一声,为她的直率而尴尬。
步沧浪了解地微笑,"你们聊,我先出去。"
"等一等!"顾翩翩急唤他。
他站住,询问地看向她。她是师父的女儿,有翡翠玉佩为凭,他对她有着一份天生的认同感,所以甘愿听她的话。
彼翩翩看看他,又看看南宫麒,这才笑道:"我有办法解决你们的困扰。"
"你有办法?"两个男人失笑。
"你不相信我?"她只看南宫麒,眼里光芒闪烁不定。
南宫麒一怔,月兑口而出:"信!"
"那你跟我来!"她诡异一笑,拖着他,脚步不停地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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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在呼啸;云海在翻涌;人在微笑。
这里,是麒麟山的最高峰。
如果不是亲临,很难令人相信在夏末初秋的麒麟山中,居然隐藏着这幺一座终日雾气氤氲的山谷。
彼翩翩带着南宫麒,攀上那一块随时都会跌下去的危岩。
风,扬起他的黑衣,飒飒作响,如一面迎风飞舞的旗帜。
"麒哥哥,还记得吗?你曾说过,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山谷。"顾翩翩侧头望着身边的南宫麒,嫣然一笑。
"记得。"他纳闷地看着她,不知道这里与她所说的方法有何关连?
彼翩翩但笑不语,向前走两步,对着山崖下的云海观望了片刻,然后突地回过头来,望他一眼,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了山崖。
大变突起,南宫麒想也末想,顺势伸手扑出,一把抓住了顾翩翩的手,"小心——"
翩翩仰头又一笑,却毫不留恋地挣月兑了他的手,继续向下坠去。
半片被撕落的衣袖随风而起,在云层之上飘荡。
"不要——"他大叫,根本未及考虑,身形一动,如奔雷追月,抓向那抹渐去渐小的身影。
他不能失去她!当她被青龙打伤之时,他已深深体会过那种害怕失去她的伤痛,他绝不要再体验一次。
半空之中,当他的指尖终于碰触到她时,他激动得几乎虚月兑,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归回原位。
但,危机才刚刚开始,崖底猛劲的强风几乎将他的身体硬生生撕裂。
他抱着她,转一个身,用自己的身体兜住劲风,将她护于羽翼之下。
她还在笑,笑容甚至更加灿烂。
"麒哥哥,你不是想尝一尝从这里跳下去,是什幺滋味吗?这一次,由我陪你。"
南宫麒一怔,她就是为了要他尝这个滋味,才跳崖的吗?
她怎幺那幺傻?
若他不跳下来,她又将如何?
她仿佛猜透他的想法一般,细声叮咛:"麒哥哥。向左前方五尺之处落下,那里有一处断岩,可以暂缓下坠之力,你再借力继续向左前方斜落下去,还有一处断岩,依次这样转换四次,我们就可以平安落在谷底了。"
他呼了一口气,原来她早有算计。
只是,她是如何知道有这一条逃生之路的?他狐疑地望着她清澈的眼眸。
彼翩翩微偏着面颊凝睇着他,"我已经从下往上爬过好多次了。"
莫非,她就为了他的一句话,而做了这许多事?
他的眼睫湿润了,不知是雾还是……泪。
依言转换几次落脚之处后,他们果真平安落在谷底。
这里虽不是繁花如锦,却也温和怡然。
堆积得厚厚的落叶像是一张枯黄的毯子,展现在他们眼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能猜到雾气腾腾的崖底,竟然是另一番景象?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步沧浪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崖身亡,人死怨灭,这件事便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南宫麒喜道。
"麒哥哥,你骗不了我了,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顾翩翩笑颜粲粲,岔开话题。
他不知道崖下可以求生,仍肯陪她跳下来,可见,他的心中有她,不是吗?
南宫麒闻言,顿了顿,声音略嫌沙哑,"我当然会照顾你,因为我是你的姊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