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煞看看顾翩翩,也点点头,"不错,船上一定有诈。"
清风徐徐,将二人的对话一字不漏地送到船上。南宫麒哑然失笑。
这两人未免也太风声鹤唳了吧?想来,一定是被这小丫头给骗惨了。
他再一次仔仔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
黑色面纱下的杏眸炯炯有神地回盯着他,仿佛在说一一你以为就凭这两个人,就能让我变成死人一个吗?
南宫麒自嘲地笑笑,管他谁输谁赢呢?江湖上的仇杀,日日夜夜都在发生着,他哪管得了那幺多,他自身的烦恼尚且解决不了,何苦来瞠这淌浑水?
这艘船不坐也罢。
他看也不看僵持着的双方一眼,径自优雅徐缓地走下船来。
黑白双煞戒备地看着他,不知道他此刻走下船来,究竟想做什幺?看他气宇轩昂,目光沉凝的样子,莫非是那丫头请来的帮手?
彼翩翩看着南宫麒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几乎要将船板跺烂。她恨恨地嘟啰道:"什幺嘛?不就是比其它男人长得好看些嘛?"
眼角匆见黑白双煞那小心谨慎的模样,她心念一动,计上心来。
她两手擦腰,笑咪咪地对南宫麒道:"哥,别伤人,打发他们走就算了。"
黑白双煞闻言色变。
南宫麒则是眉头微拧。越是不想介入其中,越是会被牵扯进来,早知道这女孩不简单,他却仍是太低估她了。
这时,黑白双煞不容他有半点喘息的机会,一前一后地朝他夹击。
南宫麒不愿解释,也不屑解释,几个招式之后,已将黑白双煞逼至绝境。
"走!"黑煞大喊一声,与白煞一先一后消失于长草尽头。
彼翩翩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心花怒放。
呀!从今以后,若有这幺一个靠山,她还怕什幺老教主、少教主的?
思及此,她忙一个飞跃,跳下船来,奔到南宫麒面前,一脸谄媚地道:"哥,想不到你有这幺大的本事,以后,小妹再也不怕被人欺负了。"
南宫麒眉头一皱,冷冷地问道:"谁是你哥?"
"我刚才叫你,你没有反对呀!"顾翩翩嘻嘻一笑。
南宫麒厌恶地皱了皱眉头,也不去看她,继续向芦苇丛中走去。
见他要离去,顾翩翩急道:"哎!船可是你雇的耶!"
"你不是有很多钱吗?"南宫麒嘲弄地问道。
彼翩翩撇撇嘴,"人家说那些是故意气你的嘛!我一个女孩子,孤身在外,能带多少钱呢?我也不过是想搭个便船而已。"
说着说着,她两眼一红,泫然欲泣。
"可是我不想与人同船。"南宫麒丝毫不受她的影响。
见他不为所动,她在心中咕哝,难道他的心是铁石做的?
可是,从他在她的马蹄下救人的举动看起来,又不像呀!
彼翩翩怔愣片刻,决定继续她的哀兵政策。
"这艘船也不是很挤,我保证会乖乖待在角落里,不会打扰你的。"她一边可怜兮兮地道,一边不安地转动着自己扭伤的脚。
南宫麒诧异地看她一眼。她现在的样子和刚才的跋扈,简直判若两人。
莫非,她良心发现,真的感激他帮她打退追兵?
可是,为什幺他总有一种不安心的感觉?仿佛她又再一次地算计着他。
见他仍然无动于衷,顾翩翩不由得暗暗着急。
黑白双煞一定还没有走远,她绝对不能失去这幺好的一个靠山。
再说,他那幺好的身手,不用白不用。
想罢,她脚下一个不稳,作势就要扑跌在地,还不忘可怜兮兮地道:
"那个……人家的脚伤了,还没……"
然而,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见南宫麒面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点住了她的穴道。
她不敢置信地望着他,怎幺会?她自从一向有识人之明,为何今天竟一再错把猛虎当成病猫?
"既然累了,何妨先休息一下?"
南宫麒手一挥,远远地将她掷了出去,而她的身子正好撞到了船上的船夫,二人齐齐跌入船舱之中。
这一挥一送之间,力道拿捏得恰到好处,让顾翩翩更是倾慕不已。
不管怎幺样,她都要想办法留在他身边,哪怕偷学个一招半式,也够她受用多时了……这是她在晕倒之前的最后意识。
www.lyt99.comwww.lyt99.comwww.lyt99.com
好吵!怎会这幺吵?
彼翩翩无力地想转动着昏昏沉沉的大脑,这才发现她全身上下没一处地方可以动弹。
嘈杂的声音、暗红色的光影,从四面八方传来。
神志慢慢回复清明,舱外的打斗声越来越清晰地传入耳际,她好奇地转动着眼珠,从残破的舱板缝隙向外看去——
蓦地,她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想喊,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夕阳余晖的火红光影里,她看见那个飞身扑向南宫麒的红衣女子,袖中有亮晃晃的光在闪动。
她要杀他?
完了,他看起来一点也没有发觉。她的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真没见过这幺自负的男人,明明知道有敌人来袭,还将帮手撂到了船舱里。
这下好了吧?
她紧张地屏住了呼吸。
近了,近了,南宫麒果真用双手接住了自空中飞来的女人!
然后,她清楚地听见嘶的一声,他中招了!
彼翩翩忿忿地闭上了眼睛。
谁叫他不信任她?谁叫他在那一男一女出现之前,要封住她的穴,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终于,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流水从身旁淌过的声响。
她恍惚地睁开眼,寻找他的身影。
可是,哪里还有他的影子?只看见草叶上的点点血红。
他怎幺样了?是不是死了?
要是此刻黑白双煞前来,她要拿什幺来抵挡?
她心中着急,却也毫无主意,只能眼看着黑幕渐渐笼罩。
终于,让她平安地等到了穴道自己解开的那一刻。
她倏地一跃而起,看了一眼躺在一旁的船夫后,拿着自己的包袱,快速窜进草丛中去了。
哎!好不容易钓到一条大鱼,就这幺失去了,还真有点舍不得。
她黯然地摇了摇头,迈步向前走去。
忽然,她的脚被什幺东西给绊了一下,害她差点跌倒。
她一肚子火气地蹲来,想好好教训教训那个不长眼的东西。
可是,下一刻,她便被眼前的景象给吓住了。
这是他吗?这是刚才那个负气又骄傲的他吗?
为什幺他看起来如此的苍白又憔悴?
他的唇倔强地紧抿着,眉心纠结,一张总是布满阴霾的脸呈现灰白的颜色。然而,那浓密的眉、刚毅的鼻梁,仍是散发出慑人的威仪。
她怔怔地瞧着他,好半晌,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多管闲事吗?这好象与她的个性不符!
她拍了拍手,站起身来,拉拉背上的蓝布包袱。如果他是一个好人,上天应该照顾他的不是吗?她现在是自身难保,而且,又不会医术,救了也是白救。
彼翩翩,你说是不是?
她对自己点点头,毅然掉头而去。
彼翩翩是人人害怕的小妖女,她不会心软的,更不会去救那个白痴!
她拉紧衣襟,咬牙赶路。
忽地又站了住。不行不行!她最讨厌欠人情的感觉了。好歹他也算给她解过一次围,她怎幺可以没心、没肺、没肝、没胃地扔下他不管呢?
这和她一向嗤之以鼻的神教中人有什幺分别?
算了算了,为免以后想起来内疚,她还是将他送回船上,交给那个船夫照顾吧。
嗯!就这幺办!
她飞快地转过身,奔到南宫麒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