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做欺朋卖友之事,他不行,做不来。
“麒哥哥。”顾翩翩推门而入,打断了两个男人的对话。
二人俱诧异地望着她。
“你的病还没好,干吗又起来?”南宫麒不由自主地走前两步,瞪着她。
“你心疼?”她顽皮地冲着他笑。
他望一眼步沧浪,咳了一声,为她的直率而尴尬。
步沧浪了解地微笑,“你们聊,我先出去。”
“哎!等一等!”顾翩翩急唤他。
他站住,询问地看向她。
她是师父的女儿,有翡翠为凭,他对她有着一分天生的认同感,所以他甘愿听她的话。
彼翩翩看看他,又看看南宫麒,这才笑道:“我有办法解决你们的困扰。”
“你有办法?”两个男人失笑。
“你不相信我?”她只看南宫麒,眼里光芒闪烁不定。
南宫麒一怔,月兑口而出:“信!”
“你跟我来!”她诡异一笑,拖着他脚步不停地出门。
屋外,遍撒一地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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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风在呼啸,云海在翻涌。
人,在微笑。
这里,是麒麟山的最高峰。
如果不是亲临,很难令人相信在夏末初秋的麒麟山中居然隐藏着这么一座终日雾气氤氲的山谷。
彼翩翩带着南宫麒,攀上那一块随时都会跌下去的危岩。
风,扬起他的黑衣,飒飒作响,如一面猎猎飞舞的旗。
“麒哥哥,还记得吗?你曾说过,这里是属于我们的山谷。”顾翩翩侧头望着身边的南宫麒,嫣然一笑。
“记得。”他纳闷地看着她,不知道这里与她所说的方法有何关联?
彼翩翩但笑不语,向前走两步,对着山崖下的云海观望了片刻,然后突地回过头来,望他一眼,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跳下了山崖。
大变突起,南宫麒想也未想,顺势伸手扑出,一把抓住了顾翩翩的手,“小心!”
翩翩仰头又一笑,却毫不留恋地挣月兑了他的手,继续向下坠去。
半片被撕落的衣袖随风而起,在云层之上飘荡。
“不要——”他大叫,根本未及考虑,身形一动,如奔雷追月,抓向那抹渐去渐小的身影。
他若失去她,他怕一生再无人能了解他。当她被青龙打伤之时,他已深深体会过了,而这一次,他的恐惧更甚从前。
半空之中,当他的指尖终于碰触到她时,他激动得几乎虚月兑,剧烈跳动的心脏这才归回原位。
但,危机才刚刚开始。
崖底猛劲的强风几乎将他的身体生生撕裂。
他抱着她,转一个身,用自己的身体兜住劲风,将她护于羽翼之下。
她还在笑,笑容却更加灿烂,“麒哥哥,你不是总想尝一尝从这里跳下去会是什么滋味吗?这一次,由我陪你。”
南宫麒一怔,她就是为了要他尝这个滋味,才跳崖的吗?
她怎么那么傻?
若他不跳下来,她又将如何?
她仿佛猜透他一般,细声叮咛:“麒哥哥。向左前方五米之处落下,那里有一处断岩,可以暂缓下坠之力,你再借力继续向左前方斜落下去,还有一处断岩,依次这样转换四次,我们就可以平安落在谷底了。”
他呼了一口气,原来她早有算计。
只是,她是如何知道有这一条逃生之路的呢?
他狐疑地望着她清澈的眼眸。
彼翩翩微偏着面颊凝睇着他,淡淡的笑意充塞着他们之间,“我已经从下往上爬过好多次了。”
莫非,她仅仅就为了他一句话,而做了这许多事?
他的眼睫湿润了,不知是雾还是泪。
依言转换几次落脚之地后,他们果真平安落在谷底。
这里,虽不是繁花如锦,却也温和怡然。
堆积得厚厚的落叶像是一张枯黄的毯子,逶迤展现在他们眼前。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又有谁能猜到雾气腾腾的崖底竟然是另一番气象?
“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步沧浪在众目睽睽之下跳崖身亡,人死怨灭,这件事便兵不血刃地解决了。”南宫麒喜道。
“麒哥哥,你骗不了我了,我知道,你是在意我的,对不对?”顾翩翩笑颜粲粲,岔开话题。
他不知道崖下可以求生,仍肯陪她跳下来,可见,他的心中有她,不是吗?
南宫麒闻言,顿了顿,声音略嫌沙哑,“我当然会照顾你,因为我是你的姐夫。”
彼翩翩面色微变,薄怒道:“姐姐已经死了,她死了,你还要背多久的愧疚?”
南宫麒半垂眼敛,遮住眸中神色,“走吧,我们上去吧。”
“你为什么不肯承认?你明明是喜欢我的。”她有些歇斯底里。
他黯然转过头去,他不肯承认,是他无法判断自己的心啊。他不知道,他还有没有心,还有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爱人,能不能给所爱之人幸福。每一个他爱的人,最后都会被他所累,他是不想害她啊。
难道,一辈子照顾她,一辈子在她背后宠她,这还不够吗?
第九章
彼翩翩一边无聊地用脚踢着路边渐渐泛黄的小草,一边心不甘情不愿地频频回头张望。
秋天快要到了吧?她的心也如同这高渺的天空般蓄满了欲萎的赭色。
他,为什么还没有追来?
难道,他对她真的毫无留恋?
她烦躁地咬紧了下唇。
主动离开麒麟楼这个避难所,非她所愿。
但,如果她不这么做,就很可能一辈子弄不清楚南宫麒心中真正的想法。
所以,她要赌一次。
苞自己赌,同时也跟他赌。
赢,赢一生的幸福;输,不过是无谓的生命而已。
下山的小径曲曲折折,虽然是一步一蹭,但也走了好大一段路了。
想起当日与南宫麒共策一骑的旖旎风光,她不由得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小脑袋瓜子开始不自制地胡思乱想起来。
是他真的不在乎她的去留?还是他根本就没有看见她留下的字条?
想到这里,她猛地一敲脑门。
对哦,如果他今天根本就没有去踏雪轩,没有看见那封饱蘸茶水的诀别信。(为了制造泪水涟涟的效果,她可是费了好一番功夫的呢。)那,该怎么办?
她是不是应该回去确认一下呢?
想到做到,她飞快地转过身来,刚走两步,却又泄气地站定了。
不能就这样回去的,如果,他已经看过信,也已做好了从此与她两不相干的决定,那么,她再回去,不是自扇耳光吗?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她快快地将朝回走的那几步又退回去。
可是,如果她说是丢了东西呢?
她眼珠一转,开始在包袱里仔细地翻寻起来。
她这么马虎,应该有东西丢在麒麟楼内才对呀。如此一来,她便可以名正言顺,大摇大摆地回去了。
可是,翻过来,找过去,甚至连身上佩带的每一样东西都检查过了,竟然就是没有落下一样东西。
一样也没有!
她沮丧地垂下双肩。
看来,她收拾包袱的时间确实是太长了。
走吧,别人不稀罕你呢。
她盯着自己的脚尖,后脚踩着前脚的脚印一步一步向下挪去。
可是,忽然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两双鞋。
脚尖对脚尖,刚好挡住了她的去路。
要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她倒抽一口凉气,转身欲逃。
“顾丫头,你乐不思蜀,怕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可是,教坛里还有人想念你得紧哪。”那个声音仿佛不是来自人间,而是逃离于炼狱,如夜枭啼鸣,又如尖利的匕首划过生锈的铁器,那种尖锐的感觉令得她牙根发酸。
“姑姑?你把姑姑怎么样了?”顾翩翩的语气里不由自主地打着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