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这些又与她有何相干?
她才不是妒忌呢,一点儿也不是,她怎么会喝那头大犟驴的醋呢?
彼翩翩一边飞奔,一边咽下喉头酸涩的硬块。
急匆匆地穿过月洞形的偏门,来到麒麟楼的正殿朝阳阁外。
朝阳阁是南宫麒的居所,同时也用来处理一些事务和接待各方宾客而用。翩翩因为嫌它过于古板正经,并不常来,所以,对于阁内的布局也不是很熟悉。
正迟疑着,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南宫麒和颜紫绡时,花园里突地传来一阵打斗之声。
她蓦地一惊,寻着声音飞快地隐身于假山后。
藏好身形之后,她才小心翼翼地伸出半个脑袋,向外偷看。
只见,两条身影穿花拂柳,在花丛之间纵横来去,陡然惊起林中鸟雀,拼命鼓噪,双双彩蝶四散翩跹。
她一时竟自呆住了。
原以为,只有女人跳舞才能如此好看,没想到两个男人打架也能优美如斯,真乃世间一大异事。
正自眼花缭乱之际,却见南宫麒大笑着退开几步,拱手道:“一别数月,步兄的武艺又大进了。”
“惭愧,惭愧。”步沧浪抬起右手,只见衣角处已被凌厉的掌风削掉了一半。
“可是,在下的玉佩不也在你的手上吗?”
“哈哈……”二人携手大笑。
“南宫大哥。”一直站在一边观战的红衣女子盈盈走上前来,歉然说道:“上次在江边,小女子一时卤莽,误伤大哥,实在是罪不可恕。还请大哥责罚。”
呀,就是她。刺了麒哥哥一剑的女人就是她。
彼翩翩忿忿地捏紧了拳头。
只见南宫麒挥一挥手,“前事无须再记,南宫麒既引步兄为知己,就绝不会再存半分心结。”
“好!”步沧浪击掌赞道,“偿恩难,释怨更难,南宫兄有如此胸襟,不愧为武林霸主。”他顿一顿,继续说道:“只不过,步某此次前来,却是有一事相求。”
“能要步兄开口的事,想必不小?”南宫麒有些意外。
步沧浪神色一凛,道:“不错,南宫兄应该还记得几个月前各大门派失窃武功秘笈一事吧?”
“当然。”南宫麒缓缓点头。
颜紫绡望一眼步沧浪,接口说道:“步大哥自认作孽太多,不想武林之中因此而掀腥风血雨,是以想在归隐之前将各门各派武功秘笈尽数归还,但又恐再起纷争,想来想去,只有请南宫大哥出面作主。”
“原来是这件事。”南宫麒沉吟片刻,“如果步兄不介意的话,我想,只有昭告天下,天鹰圣使步沧浪已被麒麟楼诛杀,各门各派武功秘笈已尽数夺回这一途可行。希望各派看在秘笈无损的分上,不再深究。”
“一切但凭南宫兄作主。”
镑门各派武功秘笈?顾翩翩的心扑扑乱跳。
不许她跟猎风学武,却又平白无故送上这许多武功秘笈来。
难道,这是天意,要叫姑姑月兑出樊篱?
她的心中升起一股强烈的愿望,要将之据为己有。
“假山后面有人!”南宫麒和步沧浪交换了一下眼神,身形陡变,如燕子投林般疾向假山。
彼翩翩还未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危机已到眼前。
她仓皇地张了张嘴,想呼救,却发觉自己已被两股强大的气流给紧紧攫住,动弹不得。
她只有眼睁睁地瞪大了眼睛,骇异地望着这一切。
正在这时,其中一股气流忽然改变方向,击退了另一股,将她从紧张的氛围内解救了出来。
靶觉到压力顿失,顾翩翩狠狠地吸了几口气。
她怨恨地抬起一只眼,斜瞪着南宫麒。
南宫麒好笑地扬了扬嘴角,故作惊讶地道:“原来是你呀,我还道是哪个小偷,竟敢潜入麒麟楼里来?”
“小偷?麒麟楼里有东西值得我偷吗?”她的银子多得都嫌累赘。
“是。那一定是散财仙女来撒金元宝了。”南宫麒难得的好心情。
彼翩翩暗中吐了吐舌头,她还以为他不知道她拿元宝来收买人心这件事呢。
“南宫兄,这位姑娘是——”颜紫绡微笑着问。她是衷心希望南宫麒能早日找到属于他的红颜知己。
“有什么好介绍的,我知道你叫什么,做过什么,家住何方,这不就够了。”她不说,翩翩还差点忘了自己来此看她的目的。她毫不客气地瞪了紫绡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翩翩!”南宫麒责备地叫道。
他越叫,她反而走得越快。哼,要她回去道歉?门儿都没有。
远远的,她听见南宫麒抱歉地解释:“她是被女乃女乃给惯坏了,你们别介意。”
他为她向他们道歉?他拿她当自己人了吗?
她满足地扬了扬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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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幽静无声地从茜纱窗外透射进来,弥漫了整间屋子。
精致的雕工,精巧的摆设,清晰可见。
经过一夜的畅饮之后,屋子里的人好梦正酣。
忽然,窗格子轻微地响了一下,像是风吹动了窗纱。
然后,一管细如芦苇的乌黑铁管戳破窗纱,从窗外伸了进来。
“噗”的一声,铁管中喷出一阵淡白的烟雾,袅袅绕绕着飘向床沿。
静静地过了片刻,只听得“咔嚓”一声,窗户被人从外面掰开了。
一开一合之际,一道灵巧的黑影从窗外跳了进来。
黑影满意地看了看床上熟睡的身影,然后开始小心地在四处翻检起来。
找了一会儿,似乎没有发现要的东西,于是,黑影再一次轻手轻脚地走到床外。
瞥眼见到床头上叠放得整整齐齐的黑色木盒,心念一动,伸出手去……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却见床上之人猛地坐起,手指曲弹,荡开黑衣人的手臂,另一手笔直点向他的腰际。
黑衣人大惊,转身想逃,却蓦觉腰间一凉,似乎已被指风袭到。顾不得检视伤口,仓皇地穿窗而出。
床上之人翻身而起,追到窗前,只见一轮皓月勾挂在天边,莹莹月华,苍渺无垠,方才种种好似一场离奇的梦。
然而,廊前的青砖地面上,一点丰润的柔光熠熠生辉。
仿佛在揭示着什么,又像是在召唤。
他拉开房门,静静地走到那点光芒之前。
那是半块打着连环络子的翡翠玉块,淡青色的丝线衬托着碧青的翡翠,如一泓深不可测的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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吧净的石板街,简朴的房屋,和善的面孔……
这一切的一切构筑了这个平凡的小镇。
七月的阳光,亮晃晃地照进来,照进小镇惟一的酒铺里,照在墙角那一堆堆残旧的酒坛上。
铺子里那原本就不怎么规则的桌椅,此刻更是被踢得东倒西歪,乱成一片。
这样“乒乒乓乓”的一阵搅和,连酒保都吓得躲了出去,可是,角落里那个坐着喝酒的青衣男人却仍然无动于衷,
他长得并不算难看,但不知道为什么,那张过分白净的脸,再衬上一对不怎么安分的桃花眼,就是给人一种阴毒的感觉,令人看了极为不爽。
有气没处发的顾翩翩撇了撇嘴,包袱一撂,大咧咧地坐到了男人对面。
“伙计,给我拿十坛酒来!”
“十……十坛?”没见过世面的伙计咋舌道。
“怎么?怕姑女乃女乃没银子付吗?”讨厌,这个世上怎么有那么多令人讨厌的人?最最讨厌的便是那个什么步沧浪,平白无故拿什么武林秘笈来诱惑她,害她好好的避难所住不成,又得一个人流浪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