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怎行?他假惺惺地表示:“你完全忽视我的消瘦了,况且我还精神不济,更严重的是,我——失心了。”
失心两字,他说得感伤而真诚。
他怎可以失心呢?“你的话令我压力满大的。”
“不,我绝不想给你压力,我只是想告诉你,我是真心的。只要你点头,我会负责到底的。”
哎,他还是不愿死心,依他所见的她是那么的独立自主,她还需他负责吗?
“黎先生——”
“你够资格叫我翰洋的。”
不,她还是习惯称他黎先生。“我坚持以黎先生的称谓来称呼你。”
他从没见过比她更酷的女人,尤甚这个女人又与他有了之亲,她怎可以如此对待他呢?
“OK!OK!你要怎么叫,便怎么叫,不过,可不能对我有见外之嫌,你懂吧!”
叹了口气,实在拗不过她。
她点头答应他的要求。“我答应你。”
涂媚才不在乎称谓上的见内或见外,她只希望,自己别陷得大深,她打算当他所给予的感受当作是调剂。
从来不知道,男女之间可以产生这么强烈的情愫,尤其,他的体贴与温柔绝对是足以融化进而瓦解她坚定的把持。□
“黎先生,我可以自己来的。”
不过是帮她夹夹小菜,她都要有意见。他有些戏谑地说道:“唉,你在见外喔!”
是……她在见外了,拗不过他的理由,也只好随他了。
见她态度缓和下来,他已有了征服冰山的把握。
咦!她愈想愈不对,明明她的工作范围可没陪他上床这一条,为何自己总一再地顺他意、任他摆布的?虽煞她并不介意这种摆布,但却也觉得自己对他太过宽容了,难道她已拜倒在他的魅力之下无可自拔了?
第七章
次日一早,他决定一个人先上班,只因昨夜的缠绵也够她累了,他打算让她多休息。
他前脚一走,她也起身。一番梳洗后,才开始整理行李。一打开提袋,便掉出一封信,陈旧的信封上面署名为“吴延风”。
她怎觉得这名字挺耳熟的?到底在哪看过、听过呢?一时想不出来,不过,这不是她要的重点,在不伤害信件本身的情况下,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信纸已泛黄得厉害,但字体仍然清晰可见。
风:当你看见这封信时,我已将妹妹给人了。昨晚的一架,让我恨透了你,所以我决定让你痛苦。
我也决定不再理你了,别来找我。
你的妻徐婉中留书
看至此,不难猜,只不过是情人或是夫妻间单纯的吵架事件。
不过是家庭闹剧,无聊,老头干嘛没事乱收藏?将信收入信封内,胡乱一塞,她不认为这有什么重要性。
待在家中吃过早餐,佣人却好像拿她当话题似的窥探。
“你猜,涂小姐怎又回来了?”
“我哪知道,会不会有——事要发生?”
“呸!呸!呸!你少乌鸦了!”
前阵子,黎宅热闹得很,闲语也不少,还不时有那种银色的弹壳掉在花园内,活似战场。起初他们不晓得,还当是谁家放鞭炮,后来园丁在庭院扫著了弹头,消息一走漏,他们才知道,鞭炮声是子弹击发声,吓得大伙直打哆嗦。
“难道,你敢说不是?”
一脸怪异的,大伙有默契的噤声不答。
约十点,他打电话回来。“涂媚人呢?”
佣人恭敬答道:“涂小姐在花园。”
“去告诉她,我已替她备好司机了。”
币上电话,佣人立刻去通知她。
“涂小姐,少爷已派车来接你。”
涂媚刚刚还在想些事,经她一打断,一回神,点点头。
“我马上就好。”回屋内拎了外套,便来到大门口,一辆车已候她多时。
“涂小姐,请上车。”
坐入车内,任司机载至公司。
※※※
唉下车,下意识地抬起头来,不巧却见他人倚在窗边,心中喃喃:“又在窥视。”
进入公司,她的出现令公司职员大大吃惊:“涂小姐,好久不见。”
面对众人的招呼,她总是微笑以对。
少去了浓艳的打扮,清新素净的装扮,著实让人耳目焕然一新。
“涂小姐!”
“涂小姐!”
此起彼落的问候伴著她直到进入黎翰洋的办公室始静了下来。
门一关上,她也才有机会卸下已然僵硬的笑容。
“这么温馨又亲切的人情味,仍无法诱引你驻足吗?你考虑看看。”
她佯装不懂:“考虑什么?”
装傻?自背后拦抱住她,低下头嗅著她发际淡淡的幽香:“也许你该考虑,留下来!”
不,她依然坚持著自己的立场。“别再利用人情拐骗我了,我的立场不会改变,现在不会,以后也——”
不容她绝然的话语出口:“也不一定对不?”
她摇头,试图摇去他天真的想法,自己飘泊的性格根本无法长久驻足在同一个场合过久。“黎先生,你要我来,有事?”
差点忘了正题。“我的朋友想见见你。”
他的朋友想见她?为什么想见她?奇怪哩!“我认识他吗?”
迟疑了一秒:“应该不认识。”
“既然不认识,那我为什么得见他?”
“不是你见他,而是他要见你。”
避他谁见谁,她都不感兴趣。“告诉他,我很忙。”
“再忙,你也得见见你的委托人吧?”
这会她可糊涂了,她的委托人不是他本人吗?怎会另有其人呢?她一直以为委托人是他,所以才将价码压低,原来她的善心发错人了。
“OK,我见他。”说什么她也要见见拐她的人,投了她一个雾障,害得她压出破坏行情的价码。
她突然的转圜令他意外,不过,既然她已同意见吴柏熏,他也不去追究其中之奥妙。
午餐时间,他们一起出现在中式餐馆。
“柏熏,你来多久了?”
吴柏熏立即起身。“老哥,你终于来了。”
“我带她来了。”他亲热地挽著涂媚,但她的表情却十分的别扭。“涂媚,吴柏熏,也是你这一次的雇主。”
涂媚稍点个头,并伸出右手:“你好——”
好、好,他的确很好,吴柏熏忘神地望著涂媚,嘴里喃喃:“好像、好像……”
吴柏熏的毫不避讳,惹来他的不悦:“嘿,看出神了,节制一点。”
他才不理黎翰洋。“你不觉得,她好像我母亲吗?”
像伯母?黎翰洋回过头来,仔细看著涂媚。“你又在乱认妹妹了。”
他一副“我哪有”的表情。“老哥,她真的很像。”
“我才不管你像不像,她是涂媚,你少牵姻结戚地拉关系。”
哦?醋味这么重?可是他真的觉得她就像是他失散多年的妹妹,不是她与婴儿期的妹妹长相相同,而是涂媚的长相酷似年轻时的母亲。
“别这样,不过说说罢了,你也吃醋?咱们是好兄弟,对不?”
好兄弟也不可以调戏兄长之妻,早知也顺著她,不来了。
一顿饭下来,三人各怀心思,吴柏熏只想快快告诉家人这项消息;而黎翰洋则担心好友对她有意;至于涂媚,她则没这么多心,只想大快朵颐眼前的可口佳肴,一顿饭就这样草草的结束。
※※※
吴柏熏是家中的老大,下面还有一弟及一妹,只可惜,妹妹在甫出娘胎三个月便因母亲的负气给弄丢了。
话说从前——原本不过是想气气丈夫的徐婉中,为了昨日的一架而气疯了头,抱著女儿——只因丈夫对女儿最是溺爱,所以才挑中了她——来到汐止一处私人的工寮,本打算隔个半天便踅回来抱她,目的也不过是要打击他大男人火爆的脾气。
等安排妥当,她便写了两封信,两封信全都是给吴延风,然而在阴错阳差之下,该寄给丈夫的信与婴儿放在一起,该和婴儿放在一起的信却寄回了吴家。她犹自天真地以为,不出一天,她的丈夫便会暴跳如雷,如喷火龙似的怒冲冲冲了过来,之后便是对她低声下气,求她将心肝宝贝女儿抱回来……谁知,当吴延风收著亲爱的老婆大人的来信,还笑得合不拢嘴——此物归吴延风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