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民反问她:“他想调查什么?”
采凝对他的畏缩态度感到生气,一上车就带著质疑的口气问他:“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什么东西什么意思?”汉民不解。
她气焰高涨的:“你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表明我是你的老婆、我们是夫妻呢?”
汉民淡笑,边摇头边问她:“原来你在气这个,我不说自有我的道理在。”
他还有道理?那好,她倒要洗耳恭听了。“那你说,你的道理何在?”
很简单嘛!“现在外人全知道我们已分手了,而你又不接受我的建议回我那里住,我凭什么告诉外人我们是夫妻呢?”
他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那现在我该怎么办?”
他顺理成章地劝她:“回来吧,没有人会取笑你的。”
“不要,太丢脸了。”
“好、好,全随你。反正我又没失去你,就看你的决定喽。”
※※※
方下班,便有电话上门——“采凝,不好了!”
翠美的声音好紧急,紧急得……有点假;不过采凝还是不疑有它。
“怎么个不好?是你们卓医生他——”原本急切的问话在霎时冷淡了来:“他怎么了?”口气犹如天壤之别,教人既好笑、又不懂。
翠美照剧本念道:“卓女乃女乃下午带媒人婆来,想替卓医生作媒呢。”
“婆婆?”采凝心慌了。思及曾经义正辞严拒绝她老人家的请求,这下可好,她老采取行动,这下该怎么办呢?她忽然想到了汉民:“你们医生怎么说?”
“他呀,没表示耶。不过他有说只要卓女乃女乃作主,他没意见。”
翠美的话真令她欲哭无泪。怪不得中午的那一番话,他可以说得如此轻松,原来——“婆婆还说了什么?”
“卓女乃女乃说愈快愈好。”翠美听得出她的动摇,乘胜追击地加油添醋。
他竟想一箭双雕,这怎么可以?愈想愈不对,她都给他了,他怎么可以……一鞍配双马?
她又急又慌地道:“我马上过去找他理论。”
“采凝,你不是和我们卓医生分开了吗?既然分手,你还敢回来找他吗?”
他们既没结婚,也甭提离婚了。这下子她可是失人之后,又没占个位置,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她自己。
“那我该怎么办?”翠美会打电话来告急,也知道她是站在她这边的。
翠美暗地里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光明正大地回来,昭告外人别轻举妄动。卓太太的位置你稳坐了。”
那是对付外人的方法,但婆婆那一关呢?
“可是婆婆那边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令婆婆打消主意,要她别再为汉民找妻子吗?”
卓女乃女乃那边是什么也不知道,翠美哪烦恼这个呀。“放心,我会告诉卓女乃女乃,要她别再为卓医生找对象了。”
有她的鼎力相助,她相信定可水到渠成。
※※※
那一夜,他照例前来过夜,而采凝可说是使出浑身解数、招数尽展地企图挽留他的心;而她的殷勤也全看在他的眼底,呵呵,原来她也怕激将法啊。
“采凝,我们的合约书可以撕掉了吧?”
撕掉?为什么?这可是他们关系的凭借耶。“撕掉干嘛?它碍著你了吗?”她不禁开始想歪,他是不是担心将来另娶她人时,她会拿出合约来压榨他、胁迫他?
“没有啦。只是我们不再是有名无实的夫妻,老旧合约也该丢掉了,以免将来让外人捉到了把柄。”
把柄?她就知道他一定是这么想的,那个外人肯定就是指她。
“不,我要留著当记念。”
“不行。”
“我偏要。”
两人一来一往,争执著要与不要,最后投降的人还是他。不过,他也警告她,留著不利的证据对两人的未来而言,肯定是一枚炸弹。
而她却坚决地认定:“不是炸弹,是护身符。”
好吧,她既当它是护身符,他也无话可说。
他的妥协令她开心,心思飞得老远……将来他要胆敢将她列为第三者,她可要凭此来个绝地大反攻。
而汉民则想得较远,万一合约书曝光,他们的关系肯定会因此而见光死。
不知何时,她又进攻至山头。
“嘿,纵欲过度是会伤身的。”汉民取笑她。
她不忘损回去:“那个人不会是我。”
好哇,这么肯定?胳肢窝敏感带一出击,痒得她哇哇大叫;一个闪躲不及,人也摔跌出床边。汉民一个捞手,有惊无险地将她捞了回来。
“算你还有点良心。”
一个顺势反推,倒成了他吃瘪。“好啊,竟敢陷害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一攻一闪,玩得忘形。时已凌晨,尚不知休战。
也因太过尽兴,次日一早,两人显些宣告阵亡。
用餐的同时,她忽道:“礼拜天搬回你那。”
煎蛋卡住了他的喉咙,他没想到,一夜便收效了。“你真的想搬回去?”
她点点头。若再不回去,他都要被抢走了,打铁须趁热。
“好,当然好。”他当然同意,他还巴不得与她朝夕相处呢。“可是你的工作——”
“等做满一个月再说。”
“还要等做满?Why?”当然要做满。她已在那忍受近二十一天的骚扰,不拿他的钱来过过楣气怎行?
“没有啦,工作总得做个有头有尾嘛。再说人家也是大公司,大公司有大公司的规矩,总不能待个几天便不去了。”多么美好又负责任的解释。她不好告诉他,她始终还是要钱的,生怕他又要借此数落她唯一的嗜好了。
算她说得有理。用毕早餐,各自上班去也。
※※※
上午,余总并未为难她,只是不知何时她的桌上多出了一项赠品。
“奇怪?谁的东西怎么放在我桌上?”
征谋还假惺惺地当成没看见。见他没有表示,她也不愿打开礼物,随意将之扔进抽屉中,逼得他不开口都不行:“打开来看看。”
采凝忍不住抬起头来,心想她的上司到底在玩什么把戏?送礼给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无功不受禄。如果没个正当又合理的理由,我绝不会接受。”十指如飞地游走于键盘上,她知道这样很没礼貌,但谁叫对像是他?
余征谋朝她走近,并俯向她的眼前。“你要理由,我可以给你。那就是,我想追求你。”
死不改性,连祭出有夫身份也吓不跑他。难道他真不怕吃上妨害家庭的官司吗?
“余总,凭您的条件,再好的女人也会为您倾心的。您何必这么委曲求全呢?
再者,我也没兴趣一妻双嫁。”说得可明白,你想当小的,恐怕无望啦!
余征谋怎么也难相信,往日只有人迁就他,可没他求人。看她倾国倾城也沾不了边,绝色美女又险险过不了关;他这么地低声下气、用尽心思,她反却一再推拒,想尽办法摆月兑他,这还有天理吗?
可惜他没有反过来想想,他对那些女伴们不也是这么残忍吗?呼之即来、挥之即去,丝毫不曾去感受她们的心理,还当自己吃得开。
“你该给我机会,我会真心地只爱你一个人。”
省省吧。若早个几个月,她或许会投入他的怀抱;但现在她发现了汉民的优点,她决定将未来投注在他一个人身上,不再三心两意了。无论再多的金钱诱惑,她也不为所动。
“再说吧。”心忖:反正再痛苦也剩不到七天,捱到月底领了钱再走不迟。
此时正好有人敲门,转移了他的注意。“谁?进来吧。”
整整衣衫,又稳坐他的宝座上,来人是业务组的经理。
趁两人交谈之际,她方有机会喘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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