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毫不隐瞒地道:“聪明如你,还是被你发现了。”
他越过她身边,脸上没有气愤,反倒像是找到了什么似的脚步轻快迈向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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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兰在雷宅住了几年,也挺习惯了这儿养尊处优的生活。
她特别偏爱“合欢”这种花,每当开花时刻,满枝密密麻麻的花儿,白色连粉红色的花丝,像上了颜料打散的毛笔,花姿挺讨人喜欢,花干也笔挺而鲜丽c夜间,绿叶闭合着休息,待白日再尽情绽放,就像含羞草似的。这种合欢植满了整个花台。
在雷宅,她注重这花花草草,以及现实之外养身修性的怡情事物。她很感谢雷皓给了她优裕的生活,使她不用为了经济来源而发愁。
今日一大早,杜爷爷派人过来接她。
雅兰与杜爷爷并不熟悉,故每一回去杜家,她便十分用心地聆听杜爷爷口中的过去及杜香蝶的为人与脾气。
她终究是借了杜小姐的身子,自然也该替她完成她所该尽的孝道及为人妻的责任;当然,还有那免费吃住的报酬才行。
车子一进杜家,一牵一抱的,他们母子三人进了不算陌生,也不甚熟悉的杜家。
小邑最爱吃小饼干,杜家佣人们都知道。故小孙少爷一回来,厨房已备好现烤饼干及现榨果汁。
而杜镇基也差得人仰马翻的,将四处收购的古董摇马、波浪鼓等古时小玩具全由储藏室中一箱箱搬出来供他兄妹俩玩。
而雅兰则待在杜爷爷身边听他话当年及忆往昔。
秀眉来找过他并告诉他,她发现香蝶变了许多,连她这个亲生母亲似乎全忘了。秀眉也不忘提及香蝶口中曾提过的“张雅兰”这个名字。
当时杜镇基还安慰她:“小蝶出了车祸,伤了脑袋.自然对有些事就想不起来了,过些时候便会康复的。”
但现在,他也发现了,他看了十多年的孙女儿似乎不同了。以往她是个骄纵过人的娇娇女,现在不但没有一丝骄气,连说话也温婉了许多,恍若变个人似的。
起初他或许可以当她是收敛了脾气,但现在他却可以肯定地表示,他的小蝶儿绝不是同一个人了。
凭他阅人无数的眼光,只有更清楚而不可能昏花。
他确定、笃定、肯定杜香蝶除了外表相似外,再无相像之处了。
他观察了她好几回,车祸后的她很谦卑,说话口气也很温柔。更奇怪的是,她每一次说话总带一个尾音;而他听了好几回,却总听不出是属于哪里的口音。最后,他请教了一些老朋友,从他们口中得知,那语尾音是南部海口人特殊的说腔。这么—说,他反倒开始疑心,她与张雅兰这名女子有何重大关联了。
进而他发现,那个口音与小蝶车祸时有地缘上的关系:据了解,她是在高级茄定肇事,而撞死的人又是道地的海口人,是一个才十八岁的女孩子。他可以自私地认为,幸好死的不是他的孙女,但又替那名无辜的少女感到不幸,也气恼孙女的劣行;但又于事无补,毕竟逝者已矣。
雅兰打一进门,爷爷始终神情凝虑不已,她轻声问道:“爷爷,你怎么了?”
虽然他不是她的爷爷,但她仍以杜香蝶的身分来孝顺、尊敬他。
“你告诉我,你不是小蝶对不对?”他问得骤然,但也替雅兰卸下了心中大石。
当他问出此话,雅兰只是开心一笑,终于有人发现她的不同了。
她没多作考虑便答了:“我不是杜小姐,我姓张,名雅兰,高雄茄定人,我家位在兴达港那一边的小渔村。”
镇基心忖:我不过才稍起疑心,抱着随口问问的心态,殊不知答案却这么惊人。
“张雅兰?那你不就是——”
他已查过资料,也知道香蝶所撞死之人便叫张雅兰。长这么大也没听过这么离奇的事情,就算有,也想不到会发生在他的周遭。一日寸之间,他头脑乱烘烘的理不出个头绪来。
雅兰点头表示:“对,我莫名其妙地就上了杜小姐的身了。”
“那你的家人知道你仍存在的事吗?”
雅兰点了点头。“知道。雷皓也曾和我南下过,自始至终我都和我妈保持联络。”
“她没怀疑你说的话吗?”
“一开始她也是不相信,但在我告诉她属于我们母女之间的秘密以证实我的身分,取信了她之后,我们就相认了。”
雅兰从没想过要占着杜小姐的身分而享用不尽身边的荣华富贵,但雷皓一直不肯相信她所说的话,害她不得不尽人妻之责。
“太不可思议了。当宋秀眉告诉我你不认得她时,我还当你是因车祸所遗留下的后遗症;可万万没料到,你真的——不是小蝶。”
事实一经揭露,任谁也无法改变。
杜镇基这一回没再开口问她半句话,两人各怀心思地坐了一上午。
用过午餐,才由司机送他们母子三人回雷宅。
为了这件事实,杜老又白了三分之一个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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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皓现在对她的态度愈来愈尊重了,不再是动不动就“婊子、娼妇”地月兑口而出,雅兰也渐渐与他距离拉近。
一早,她又开始例行的工作,而那已多日未来骚扰她的楚俊彦又如鬼魅般的出现。
俊彦已快被钱逼疯了,只因他长年靠SEX为生的日子令他身染恶疾。他狼狈万分地来到雷家右墙外,也是香蝶每日一早必来的花园处,他攀上最矮的一面墙。
“小蝶——小蝶——”
他轻声唤人,雅兰看了老半天才看见了他,眯眼望向来人,不想与他交谈,仍持续着手中浇水的动作。
俊彦见她瞧见了他,还开心地表示:“小蝶,我想你可想得苦哟。”
他先施以苦肉计,再来情意攻势;只可惜雅兰对他戒心甚重,仍是不为所动。
良久,他见攻势一个个宣告失败才作罢,不过末了他对雅兰说了:“你妈妈托我拿东西给你——”
我妈?雅兰不知他指的哪一个。是阿母?抑或是杜香蝶的母亲宋秀眉?
笔她问:“她托了你什么?”
俊彦以为她上钩了,故又侃侃而谈:“一个礼物。
我很君子的,从未打开过,所以必须由你亲自打开才能知道是什么。”他卖了个关子。
雅兰自忖:若只是个礼物,那也毋庸费心知道是什么东西了,遂对他说:“我不要了,就当是托你送来的报酬吧。你自己打开看看,无论里头是什么东西,全都归你。”
雅兰见水已浇得差不多了,故关上水龙头,收好水管,便回主屋。
俊彦见她一点也不为所动,直呼她名:“小蝶!小蝶!你别走呀!小蝶!”
见她仍执意往前走,心一横,好,既然你不肯听好话,我要你后悔不理我的后果。他跳下围墙,转过身一看——天呀!身后不知何时已站了两名戴墨镜的打手。
他想也不想拔腿便想溜,跑没五十步便被揍倒在地爬不起。他心中喃念:雷皓,算你狠,此仇不报非君子。他立下毒誓,非报此挨殴之仇不可。
待保镖们打够了、踹够了,他才奋力起身,瘸着腿一拐一拐地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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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阵子,雷皓从手下口中得知,那小瘪三原来是楚俊彦时,他原已平复的心情再度沸腾。
那姓楚的又再一次与她纠缠上了,也就是说,他再度败下阵的机率有百分之五十。
他闭上眼,仔细思考要如何制止悲剧再度发生……
首先,他必须找了人去打探楚俊彦的落脚处。
但消息传回,他居无定所,且男女关系十分混杂,今日5小姐、明天A小姐,是个标准自由业的小白脸兼牛郎。今天R小姐给他一万他赴约,明天B小姐给他一千他也不辞;反正不管金钱多寡,只要有收入,他就欣然赴会。在他们男人眼中,他是个标准的“性奴”,比禽兽更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