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打电话回台湾,但当她明白地将辞意告知月月后,月月生气地表示:“你明明说过,朋友是患难相助的,干嘛又临阵月兑逃了?”
若渲纵有一千个抱歉,也挡不了月月的炮轰。
明钥不懂,若渲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逃避。即使有绝对非走不可的理由,但至少也要告诉她,她人到底在哪呀?光拨个电话回来又算得了什么嘛。
“可这一回,我真的有难了——”
“有难也还有我的存在,要不也有槐恩,你担心什么?”
若渲的大难便是男人灾,她之所以躲到南半球来最主要的也还是为了槐恩。但这话说得出口吗?她只是简短地告诉月月:“我不会回去了,月月,你找个人代替我的职位,OK”
“我才一点也不oK,况且辞呈我也没收到,不算,反正我就是要你留职留薪,直到你回来为止。”
月月的坚持真教她为难,但她仍是一句话:“我暂时并不打算回去,你看著办好了。”话一说完,也不待月月接续使挂了电话。
若渲的收线,令月月心疼,喃喃自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呀?”
槐恩真搞不懂,生平头一回改邪归正,只专恋一个女人,而她竟会得摆他这么一道,教二姊天天数落他是遭到天谴了,真是冤枉呀。
当他向她的好友询问她的去向时,竟没有人知道她到哪去了。更怪的是,她连瑞狮饭店的职位也没辞,这太不合理了吧?她绝不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尤其对友更是,这回不顾一切地让自己消失,到底又是下了怎么样的决心?
可是她连那么大的遗产“贪污”事件都不计较了,到底还有什么可令她毅然决然地消失踪影?
不过曹义那哥儿们还真够义气,利用各种管道帮他查她的出境纪录。终于查出她在九月二十二日出境澳洲,有了这条线索,他在工作之余,不忘“查缉”她的落脚处。这样寻著寻著,竟也过了两年。
扁这两年来,母亲所逼施下来的压力也让他心烦不已。什么他这么优秀却没女朋友,别人会当他有问题;什么不完成任务,愧对祖先……理由一大堆,只因他除了工作外,对于异性方面的交往几乎呈现空白,与他往的形象截然不同。儿子举止的反常,做母亲的没有道理不出面干涉的。
当然他那位滞销家中的二姊也难逃连坐,加入了被念的行列。不过还是她聪明,藉著出国攻取学位为由遁婚去也,只除了他因一身职务而不得月兑身。
“槐恩,你看看,这侯家女儿多优秀,A大毕业,才二十三岁,年轻又大方,而且又有礼貌,上一回呀,一句霍妈妈叫得我心里多舒服——”她是心里舒服,而他则是苦在心里。
也不知天天叨念若渲多少回,若她真会如老一辈人说的耳朵痒,应该就忘不了他的存在了。
但事实证明他错了,她丝毫不受影响地仍然在外逍遥,舍得他伤心难过好一段时日。“妈,我的事你不要担心,再说你儿子才二十五岁,连适婚年龄都不到,你急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了。”
自母亲的叨念中月兑出后,他独坐在咖啡小陛中,突来的叫唤声令他回神。一见来人竟是展盈俪,他还真有点讶异,仿佛堕胎一事只是昨日发生似的。
“嗨,你毕业了?”
他的友善令盈俪生羞。“没有,毕不了业。”
“为什么?”
盈俪不急著回答问话,只是开口开他:“我可以坐下来吗?”
“当然可以。”
待她一坐下,并招来服务生点了杯鲜橙汁,她才对著槐恩说:“我堂姊怎么没和你一同出现?”盈俪这才发现不见若渲身影,不过她只是随口问间,可全然没料到若渲会失踪。“她走了,在公布继承遗产的隔天就不知去向,也没留下只字片语,现在我也在盼她能够突然现身呢。”
见他专情,盈俪好生羡慕。
“不会是因为我妈的事吧?”
“她说过她并不计较,也许是另有其他原因吧。”槐恩暗忖:若渲不是那种小肚心肠的人,气量不会那么小才对。
盈俪告诉他:“我哥为了她自焚的事,你知道吗?”
“自焚?为了若渲?没有,她没说,这是多久以前的事了?”槐恩感到震惊了。自焚?太夸张了吧?他已自认争风吃醋的功力一流了,竟还有人为了她而——“在我堕胎后的第十天,他当街放火烧了自己。据我妈说,若渲天天到医院陪他,也许是她觉得大哥的自焚她得负起责任吧。”
那!终于有眉目了,或许真是她心中的阴影作祟。
“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对了,你家人还好吧?”
她叹了口气。“我爸在公布遗产继承的同一天服药自杀——”
“自杀?那现在怎么了?”
“及时发现,灌灌肠后就没事了。”
她脸上竟流露出风尘味,槐恩冒昧问她:“盈俪,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良久,她才说:“公关经理。”这可是个优雅的代名词,槐恩识相地不再追问。盈俪问他:“你仍在那做事吗?”
“没办法,能力不足,也跳不了更好的槽。”
“自家的事业,自然喽。”
相较之下,现在他们之间的感觉反而和谐多了,没有附带感情的压力,彼此间的相处也自在了许多。聊了一会,盈俪给了他一张名片。
“对了,时候不早,我得先走了,有空来坐坐,打八折给你。”
槐恩顺手接过粉底烫金字的名片——艾曼纽俱乐部公关经理红莉他有丝怪异地一笑,不答光点头。见她离去,心中感慨万千。好好的家世、美丽的女子,又何苦如此作践自己?
他不禁想起那噬人心魂的若渲。若渲呀,你究竟跑到哪去了?
远在新西兰的若渲早忘了她不该想起的悲伤。她几乎与这里纯朴的新西兰人们融成一群了。
若渲尤其喜爱炸鱼薯条。新西兰盛产的野味——鳗鱼,最让她难忘怀。偶尔也和汤尼先生、太太三人一部车子至附近鱼港购买鲜味,或一个月一次赴奥克兰大采购一番。生活是充实了,自然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那烙印内心深处的霍槐恩。
今夜,也不知是否犯了思乡症,竟梦见了昔日读书时代的甜蜜回忆及已故的双亲、妹妹一家人和乐的画面。趁著夜,她打电话回台北找月月。
电话铃声响了数声,终于有人接起了电话。“喂,你哪位?”
“洪月小姐在吗?”
若渲打到台北洪邸,猜想接电话的人大概是文嫂吧。而另一端的文嫂也认出她的声音:“展小姐,是你吗?”
若渲一个慌神竟支吾不语。她有股想挂上电话的冲动,但也只是想想罢了,并未真的挂上。
“是我,文嫂,月月在家吗?”
文嫂开心地说:“在,大小姐她在,你别挂电话,我去叫她!”
下一会,月月的声音传来,可想而知是拉大嗓门直叨念,这早已是她料想中必然的结果。若渲在等用月月完飘后,方有机会吐一口气:“月月,我还是只能重申一声sorrY。“重申?重申有什么用,告诉我,你人在哪?我马上过去接你回来。”月月是个行动派,说得到就做得到。
若渲对她说:“我在这很好,很平静,我不想回去了——”
“你打算一辈子躲在那不回来?:月月真不敢相信,一向坚强的她会选择这种懦弱的逃避方式。她对若渲宣告似地说:“你叔叔病危,现在只等你回来见他一面,是最后一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