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领人家那么点死薪水,干嘛那么认真?”
“好啦!别啰嗦了,要下班就快滚吧!还待在这磨菇什么。”詹楚琳催陈美宁快走,不然若让她再继续留在这,她敢保证,本来一、两个钟头可以做完的工作,一定得花上加倍的时间才能完成。
“那,我下班了,可怜的小职员。”
“还敢说我?”詹楚琳白了她一眼。陈美宁这种人,即使是老板也无法占到她便宜;下班铃一响,一秒不差人已出了事务所。
詹楚琳一个人一边动手一边动脑,打在键盘的声响此起彼落,连秦孝柏出了事务所没都不知道。
秦孝柏也正为了数字展开大战,好不容易才看完文件,将身子放松地往后叫仰,滚轮底的椅子也顺着力道往后一滑。伸个懒腰,轻揉眼球的疲惫,约五分钟,抓起西装外套,关掉桌面上的灯光,拉上百叶窗走出办公室。
咦?怎么还有人仍在挑灯夜战呢?
他走向她,由于她是背对着他,加上她唯一的光线来源只有台灯,故她的身影也显得模糊难辨了。
“你怎么还没下班?”秦孝柏突然开口问,当他在不确定与确定间,认出是詹楚琳时,心里有一点点开心,看来连丘比特有心要帮他了。
他一出声,詹楚琳大大地吓了一大跳!这可比看夜夜骛魂还吓人。“老板,您还在?”
“是啊!跋豪丞的件,你呢?”
“早上模鱼了半天,现在只好补班了。”在詹楚琳记忆中,秦孝柏一直是拘谨严肃、一丝不苟,又有点过分的假正经。厚厚的钨丝镜框下,好似隐藏着一股令人打颤的邪恶味道。他是一个民主的老板,对员工的争取埃利,几乎到了有求必应的程度,称得上是一个好头家。只可惜了那副打扮,实在令人忍不住退避三舍。
不过他这人做人做事挺有一套。就目前而言,他不过是缺个女伴,否则他无论是在事业上、交际圈,皆是一个佼佼者。不过詹楚琳实在搞不懂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可以不为环境所淘汰,反而成功不坠。
秦孝柏若非上一回在宙斯俱乐部捉弄过她,他怎么也不会知道,自己的公司内会有这么一位甜美的女子。
他很明白在她们那一票女人的眼中,他是一位怎么样的上司,但是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他相信,有朝一日,大家一定会对他这个看起来“耸搁有力”的老实人刮目相看的。
“公司有你,真的是有福了。”秦孝柏突来的赞美引来她的羞怯,明明没有的事被他一夸赞,自己反而有点不好意思。
“是老板不嫌弃。对了,老板,您不是下班了吗?”
“是,我的工作做完了,你的呢?”
“我,也快了。”詹楚琳心中直嘀咕:怎么还不走,妨碍我用心,也降低了不少工作效率。
“是喔!”秦孝柏稍稍瞄了一下她的工作进度,少说也要再三十分钟,他灵机一动说:“我帮你。”
“您——帮我?”
“是啊!分工合作比较快,不是吗?”
第三章
她却当他的好意是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眼,直忙着说:“不用了,我不需要帮忙,老板,您先回去吧!”她脸上的表情几乎是僵硬了,秦孝柏的好心,她无由来的心存畏惧。稍早陈美宁的一席什么“狼”的话全涌向脑海,哇!我的妈,不会真被那乌鸦嘴讲中了吧!
“真的不用?”
“真的,谢谢。”
秦孝柏见她似乎心存戒心,也不好大过勉强。“那我先走了,女孩子大晚回去危险,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话一说完,詹楚琳整个人都毛骨悚然了,赶忙喊住秦孝柏:“老板,您等我一下,我马上收拾好下班!”
秦孝柏隐藏在深厚眼镜底下的双眼泛出笑意。女人嘛!怕黑怕暗,这事很自然,也让所有的男人有机可乘,当当英雄。
距离她刚刚坚持不用他帮忙到现在柔顺的走在他身边,才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境遇犹如天壤之别。
“您车停哪?”
“停在隔壁街。”秦孝柏答复后,问她:“你怎么回去?”
“搭计程——”
“啊!你不怕遇上了不肖计程车司机——”秦孝柏存心一步步的诱她掉入陷阱,果然他一句“不肖计程车司机”,真的引起她的惶恐。
“那,我该怎么办?这里又没公车。”
他等的就是这句话,二话不说的——“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不好吧!”詹楚琳虽然惧怕外面的不肖分子,但也担心眼前这位上司不知是郎或是狼。
“还是你要单独一个人走?”秦孝柏故意将声音放沉,詹楚琳不怕也得怕了。
“好吧!我——您送我一程好了。”詹楚琳犹豫了一会,才决定陪他去停车场取车。她还奇怪,公司也有停车位,怎么老板却把车子停得这么远。
他那辆SAAB9000正稳稳的停在数十辆车之中。
詹楚琳见过这辆车,不过香车却没载过美人,真是可惜。
他们一上车,车内CD流泻出多明哥那浑厚又充满感情的音调。坐上他的车,詹楚琳才发现,他以往与现在给她的感觉差真多。现在的他,那修长的手指不时在方向盘上转动,从他的侧面望进他钨丝镜框内的双眸,那眼神却是出乎意料的温柔。这与她记忆中的拘谨呆板颇有段差距。他似乎不该存有这么特别的一面,看起来是怪异的不协调。
车子平稳的在街上奔驰。
“你住哪?”秦孝柏打破两人间胶着的气氛。
“东区。”他顺个势转了个大弯往东区前去,往来车阵在他们身边穿流不息。
“你去过宙斯?”他突如其来这么一句。
詹楚琳偏头看了他一眼。她没听错吧?他好像是问自己——“sorry,我没听清楚您问什么,可不可以请您重复一次?”
秦孝柏这才发现自己说错话了,及时住口,以免透露太多自己的秘密,然后赶紧换个话题——“慕·K·V那件case,你觉得依目前事务所的工作量,是否能消化得了?”
秦孝柏竟问她工作接不接的问题,太不可思议了,她在公司不过是个职位不高的小职员。
“老——”
“叫我孝柏吧!”秦孝柏有意无意的在这狭小的空间散布煽情的风球。
詹楚琳脸上净是错愕!他在干什么?学人家感性的语气,泡妞吗?他又要泡谁?我吗?不会吧!一连串心中的自问自答令她心安,还好,她不是老板的砧上肉,也不会是他的目标,她暗暗的安慰自己。
“我还是叫您一声老板,或是秦先生比较恰当。”詹楚琳赶忙撇清关系。即使想和某人纠缠不清,那对象也该是撒旦先生,而不是一个蓝胡子爵士。
“在你们眼中,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此刻他的心情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要实话或——”
“当然要实话。”
“嗯——OK,不过您可别太伤心难过。”詹楚琳考虑了一会,决定将她的感受说出来。
詹楚琳已将丑话说在前头,秦孝柏不用想也知道准没什么好形容词。“算了,我已大致上听出端倪来了。”
当这个话题以“悲剧”收场,他们便不再交谈,任由这狭窄的车内充斥着尴尬的气氛。
他平安无误的送她回家。詹楚琳暗暗发誓,下一回,她绝不会再心存搭乘同事便车的便利了,今夜堪称是惊魂夜,还好,安全回来了。
看着她下车、上楼,秦孝柏始终一动也不动,只是在车内闷闷地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