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进入私人办公室内,乔巧小声告诉詹楚琳:“上帝造人真是大小眼。”
“怎么说?”
“你看,我们秦老板,真是耸搁有力(台语);而宙斯的男人们,各个不是肉感便是性感有加——”
詹楚琳心想,乔巧又没去过宙斯俱乐部,怎么也会知道宙斯俱乐部的男人各个是既肉感又性感的?
“你去过宙斯?”
“没有,不过光听美宁形容,也知道个七、八分。”乔巧心底也是想去一探究竟;宙斯俱乐部——这个女人的亚当国度,可是又怕被宙斯俱乐部的常客陈美宁看见了,故——
秦孝柏由外头进来,便打开气窗,也是他办公室与外面事务员的秘密窗口。怎么说呢?因为空气对流中,总是能将外头那一票东家长西家短的女人所说的话传送进他的办公室。
本来他还没有兴趣充当隔墙的那一只耳,不过周末夜的那一吻,已挑动起他蛰伏已久的蠢动之心。
他迫切的想知道,她对自己的表现有着什么样的感受。一般而言,星期一事务所的工作较少,故他亦不反对女职员的闲聊,此刻耳边正传来她们的私语——
“楚琳,你对他的印象也很好,对不对?”乔巧的话题全在撒旦先生身上打转。
“不错呀!结实的身材,完美的感性语调,就只差不知面具下的脸孔,是不是也是一百分。”詹楚琳忍不住幻想起他的面孔。纵使他曾表示过,自己长得挺抱歉,不过偶尔来点幻想也不赖。
“有那样的身材,感性的口吻,倘若没有汤姆克鲁斯的帅气,至少也有梅尔吉布逊的酷劲。”乔巧也跟着塑造出面具下的撒旦容貌。
两个女人的多采幻想世界,企图营造出一个完美无缺的撒旦先生。
饼午,秦孝柏的财经大师父亲秦镇山亲临事务所。
“孝柏在不在?”
“秦先生在,他在办公室里。”陈美宁眼尖的看见秦镇山进来,便迎向他,并有礼的招呼着。
“嗯!”秦镇山虽已五十多岁,不过走起路来,仍是健步如飞,眼神十分犀利,犹如俯瞰山峰的傲鹰般炯炯有神。
秦孝柏正伏在案前批着一些大户的帐册,由于大过专心,连秦镇山进来坐了半晌仍不自觉。
秦镇山这个人很沉稳,坐下来就有如屹立不摇的高山,如老僧入定似的文风不动。秦孝柏抬起因长久姿势不变而有点酸的脖子,这才看到秦镇山。“爸,您怎么来了?”秦孝柏讶异父亲竟会不请自来,要来也没事先通知,这事可有点蹊跷了。“您来多久了?”
“来了一会,见你忙,也不打算叫你。”
“爸,您来有什么事吗?”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秦镇山亲自前来,一定有事才对。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下个星期天,你女乃女乃做大寿——”又来了!每每什么爷爷做忌辰、女乃女乃做大寿等家族大日,就一定连带举办相亲大会。大伯家长子未娶,二叔公家闺女没对象,经家中大老——女乃女乃作主,肯定是花样百出。这一回大概又轮到他这个三房长子要上场了。
“爸,我会回去的。”
“这就好。对了!你可以试着洗掉发油,并换一副像样的眼镜。”秦镇山虽专制、严厉,可也不至于跟不上时代。他还不至于要求儿子打扮成什么二○年代的绅士,那早已退流行了,连他年轻的时候也不时兴这样的老土打扮。
“喔!我会改进。”
秦孝柏送走秦镇山后,继续埋首于公文内。
秦家属大家族,大大小小成员也有数百名,若是大伙聚在一起的场合,要秦孝柏一一指认出谁是谁,恐怕也是有困难的。
秦家父执辈,各个事业有成;家族内家规甚严,故极少出现叛逆之不肖子孙。但极少并不代表没有,至少秦孝柏就自承是那其中之一,只不过他善于伪装,至今倒未曾出过差错。
他常自认自己戴着一张伪善的面具在脸上,这一张老实古意(台语)的面具已戴在脸上二、三十年之久,他的朴实、忠厚,深得爷爷宠爱,因为这位秦家作古大老,一向注重外表形象,那种既俗气又一丝不苟的打扮,最是深得他心。
众孙辈中,就属他最得爷爷的心。当然,有人爱必会有人嫌,家中那些同辈兄弟莫不排挤他,后来秦家大家长于他十七、八岁时撒手尘寰,自然的,没有靠山的他,地位也呈直线往下滑落。幸好秦镇山也因父亲过世而举家迁出秦家古厝,也让秦孝柏免于招来大多不必要的是非。
叩——叩——
秦孝柏由文件中抬头,眼前让人神清气爽的女孩正是他暗自欣赏的理想对象。
“有事,詹小姐?”见到佳人俏生生站在眼前,他不知不觉露出在宙斯俱乐部才会吐出的音调。
詹楚琳一震。“这声音好熟。”她以不确认的眼神多看了秦孝柏一眼。秦孝柏见她狐疑的限神,才惊觉自己不小心的在她面前扯下隐藏巳久的面具。见她不回答,秦孝柏担心她会将他和撒旦联想在一起,故再度打破她的冥思。“詹小姐!”
“啊!sorry,老板,我……”詹楚琳怎么敢说她将眼前的耸老板与宙斯俱乐部感性又性感的撒旦先生联想在一块——喔!NO。
“你——你怎么了?”秦孝柏见她一脸郁卒,也大概知道她在想什么。
“我没事。喔!对了,这是天童的帐册,这一份是凯妮菲尔的,还有慕K·V发廊想问一下作帐合约的事。”詹楚琳在事务所是属综合职的女职员,跑文件、拜访客户,偶尔也要到客户那拿回帐册,反正她的职务只比当小妹的工作高一级而已。
“放桌上,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秦孝柏正为手上这宗文案而忙碌,他得赶在月底二十八号结帐日前交给客户,当然他也没有闲工夫可与詹楚琳聊天,即使他心里想得要命。
“是,老板。”詹楚琳一放下文件,立刻退出他的办公室。
詹楚琳对他这个老板的感觉是——他大概是属于那种心理不大正常的男人,没有女人会看上他这种严肃又古板的装束及打扮。
詹楚琳一回座位,陈美宁立刻附嘴过来。“怎么进去那么久,他为难你吗?”陈美宁又来了,每一回只要谁进老板办公室超过五分钟,她总是劈头问出这句话。
谤据她的解释,她们的老板铁定是觊觎她们这几位妙龄女郎已久,才会不想交个女朋友,一心一意只是想着怎么把上她们其中的一个。而且还将他全身上下数落得一无是处,真是难为了这位发薪水给她们的老板了。
“你想,他会吗?”詹楚琳没好气地说。
“知人知面不知心。外表道貌岸然的油头绅士,也会在月圆之夜变成辣手摧花的色魔。”陈美宁一副——你这只天真小绵羊,大野狼在身边还浑然不知的模样。
“他骚扰过你吗?”詹楚琳已开始手边工作。
“他?还没有。”
“既然没有,请你开始工作吧!哪一天若他对你胡白来(台语),请你记得大声呼叫,我一定会去看看外表道貌岸然的油头绅士是怎么成为辣手摧花的大野狼,“OK?”詹楚琳真要举双手投降了。
陈美宁见她似乎不赞同她的看法,也识相的停止发表高论。
午后暖阳钻入窗缝,洒了满室的金色余晖。下班铃响,事务所内已有人在收拾桌面准备下班。
“楚琳,去宙斯。”陈美宁开口邀她。
“不要啦!我手边还有工作没完成。”詹楚琳早上已聊去半天的时间,下午才陆陆续续有客户送来帐册,基于职业道德,她决定加班做完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