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这人。”
“可是她呢?她若知道何必让我现在这么心烦?”他觉得他现在对温雪莉已不再重视,那份情只剩一丝丝纠缠,几乎只须一扯即会断裂似的。
“也许你们已进入感情倦怠期了。”
“倦怠?多么贴切的形容词。”
“你们来真的?”
“看她了,我无所谓。反正我现在只关心林月葵肚中的胎儿,有没有她,也无所谓了。”
洪培利开始担心了。其实早在他对上林月葵的那一眼,他对她已生怜惜之心,加上日日守著她,也很自然地产生怜惜之外的感情,可惜她的心思全放在月复中胎儿身上,他害怕胎儿生下来后,她会离不开这个孩子,到时候他想接纳她恐怕也是行不通的。
“尽力挽回吧!”
“不,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了。”他硬起心肠,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让步了。
“元汉,不如叫伯母出面?”
“不可能了。”
“你真的——”
“培利,你不用担心我们。对了,我决定和她面对面了——”
“不,不行,元汉,你不可以这么做,你会坏了规矩的。”
“若不行,我该怎么做,你告诉我?”
“这……反正她还有两个月即将生产,你何必这么急呢?八个月都熬过去了,何必让它功亏一篑呢?”
“好吧!我再等两个月。”□
他嘴里说再等两个月,可却管不住自己的脚。他出门采购材料,却不自禁老往她的住处钻。
“嗨!你好,怀孕了?”
“是啊!”林月葵对外来的男人很认生,戒心也很强;她不希望在待产这段日子出现任何问题,尤其是操守方面的问题。她小心翼翼地防著外人。
“你丈夫呢?”
“他……出差去了。对不起,我们孤男寡女的,他又不在家,可不可以麻烦你出去?”她自认自己姿色平平,没有理由让男人对她产生觊觎之心,再说她又挺个八个月大的肚子,这更没理由引发男人的胃口。
“你的妇德操守很好。”这句话倒是他由衷的恭维。
“这是我的职责。”
“职责?”
“呃……不是啦!我的意思是为人妻的责任。”
“喔!我还以为另有隐情。”
林月葵对他的戒心更大了。他似乎什么都知道,一步一步地在套她,莫非他是老板女友的眼线前来试探她的?不,她才不会上当,已八个多月了,撑著也就过了,何必在这节骨眼出事?这事可容不得败笔的!
“这位先生,你来这有什么目的?”她开门见山直截了当地问他。
“你认为我有目的?”
“这里有这么多户人家,你偏偏往这问路,不得不让我起疑心。”
“你的戒心很强,这很好,尤其单身女人在家更要小心点。”
“你是在告诉我,我必须小心像你这样搭讪的陌生人?”
“我——你倒可以视为例外,放心,我不是坏人。”
“真可笑!衣冠禽兽,你总听过吧?嘴歪鼻塌的人并不全是坏人,一些道貌岸然、衣冠楚楚的人面兽心不更可怕?”
“是吗?不过,你分析得也对。”
“现在可以请你离开了吗?”
“可以。和你说话很有意思,下一次我再和你聊天。”他向她预约下一次。
林月葵可不希望了。他太危险了,他是个会令女人为之倾心的男人,她现在的处境实在不宜与异性有任何的纠葛。
“不,我不欢迎你。”
“我相信你会的。”
“你慢慢等吧!”她拉了纱窗、并锁上门。心中喃喃道:可怕的男人。
在她二十多年的岁月中,从未有过机会认认真真地谈一段感情。生活的压力使她自知什么也沾不得,因为她无力偿还别人的付出。
现在她又已签下卖身契,卖给一个陌生男人,只为了要她替他生下一个子嗣。
现在她可以天天与月复中的胎儿聊天,说说心里的悄悄话,如今又加上一个误闯的男人,一个具有致命吸引力的男人。
乱了,乱了,如一瓶酸醋打翻了,气味浓得呛人,久久不散……这事她一句也未向洪培利提过,因为她在他接二连三地闯入她的生活后,她觉得自己对他竟泛起异样的情愫。也许从未尝过爱情的滋味,当一个令她怦然心动的男人进入她的世界后,她不再是原来那个不识情愁滋味的林月葵了。
“胎儿一切正常,往后两个星期来一次。”
今天她要产检,是洪培利来接她上医院。
“谢谢你,彭医生。”
“不用客气。若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问我。”
“会的,谢谢你。”
他们一走出医院,她眼尖地看见站在街角的他——那个误闯者,她不自觉低下头。
“月葵,上车吧!”
“好,谢谢。”她忍不住再多瞧他一眼。
洪培利也发现她的异状,可是她掩饰得太好。
“遇见熟人?”
“没有。”
洪培利也不再多问,他知道她的交际圈小,朋友也很少,他想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他带她上婴儿坊购物。
她一下车,一直寻找他的踪影。她知道自己完了,她竟陷在一名陌生男子的身上。
“上去吧!”
“喔!好。”
“月葵,你在找什么?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
“没……没有,我们直接上三楼吧!”她不爱别人窥探她的隐私。她没有资格替肚中的孩子挑选他所需的东西,因为他的父亲会全权处理,她只须购买自己的日常用品;三楼是女装部。
“你有没有想过要怎么布置这孩子的婴儿房?”
“想是想,可是他们愿意吗?”
“我的老板要我全权处理,我想你会有兴趣参与。”
“真的?那太好了,我愿意,我想要。”
她的意愿很高,洪培利也不认为这对她有什么不好,让她满足一下那种共同参与感也不错。
“那,待会你随便挑。”
“谢谢你,洪律师。”
“叫我培利就好。”
“不习惯,不要啦!称呼你洪律师也已上口了。”
“随便你。”
她原本想上三楼,可是因洪培利的话,她现在只想要下一楼替小孩挑衣服、玩具,不过也仅止于此,因为她的老板是个室内设计师,也许她所挑的色泽、形式他不会同意,所以她也不敢擅自作主。
她由书中得知必备小内衣几件、外罩长衫几件,袜子、手套、帽子、包巾、女乃瓶、女乃嘴、围兜……林林总总,她样样精挑细选。
当她在二楼之时,她看见了他——那名自称误闯者的男人。他远远地看著她,当他们四目交接,她羞得立刻低下头,心中暗暗欢喜这次的偶遇。可是没道理啊,刚刚在医院外也与他对上眼,现在来到婴儿坊又与他碰面,莫非他一直跟著他们?
她不露痕迹地逐渐往上逛,他则一直远远地看著她,这令她有点——心猿意马了。
“好了吗?”洪培利也钻了上来。
“好了,可以走了。”他们在柜台结完帐,立刻驱车回家去。她一直挂念他是否跟来,可是他没有。
曾元汉心想自己已无可自拔地喜欢上林月葵了。温雪莉出去也没个联络,他也逐渐死了心,全心全意放在林月葵母子身上。
谤据报告,她替他怀了一个男孩,若早知他和雪莉会完蛋,他也不用怕对不起雪莉,而失去与她肌肤相亲的机会——至少也不用像现在这样,当个神秘陌生人的身分,只为了亲近她。
“元汉,雪莉仍没有消息?”
“别提她了。”
“你忍心割掉这段情?”
“她都不在意了,我在乎有什么用?”
培利所提议的借月复生子这件事,不但使他们多年的感情濒临绝裂,他也是有丝后悔的,不过若非如此,他也没有机会去认识月葵。唉!他的心情实在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