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露,”当晚她躺在床上对朋友说。“你对那医生的看法如何?”
“查理很棒。”露露回道,招来莎兰好奇的目光。露露很少提及希腊神话以外的事物,但现在眼眶中却闪着泪水,只是她很快伸手拭去。
莎兰睁大眼睛。“别告诉我查理是你孩子的爸?”
露露咬着下唇,看着地毯,好一会儿才抬头。“我和他疯狂地相爱,但不幸的是他结过婚,生了四个小孩。”
“对你是很不幸。”她不屑地说。那个痞子居然还敢给她建议!“要是你再怀孕怎么办?”“不会,他帮我结扎了。他老婆是只母狗,不肯跟他离婚。而我是不会结婚了。”
去他的才不会结婚。
莎兰认为最好还是调查一下学生,所以露露帮她问学生如果高参议员出来竞选,他们是否愿意支持。大部分学生认为只要不是卡特当总统,美国就有希望。他当选时帮民主党拿下维吉尼亚以外的南方各州,麦斯如果想当选,非拿下南方不可。
“我父亲是自由派人士,为人民谋福祉,但北方的背景可能会使他在南方失利。”
“你对四处竞选有何看法?”
莎兰扮了个鬼脸。“你觉得天天吃如橡皮般的鸡肉,睡假日旅馆是什么滋味?”
露露爆出笑声。“说得好。以后打算嫁给艾维吗?”
莎兰深思了一下。“不,我爱他,但我俩的看法并不一致。只是我不会放弃他,他将永远是我的。”
总之,计程车驶抵家门时她想着——这趟旅程成功地解除了她要当母亲的危机,而且由于可怜的露露和那狗屎医生的暧味关系,她的秘密绝对不会为人所知。现在她只想溜回家休息一个小时,再去参加自己的生日宴会,还要假装很兴奋。
她付了帐,抬头一看,真幸运。居然有一群人在门口等她。父亲、美琪,她看起来好像受到什么刺激似的。莎兰的眼光飘向第三个人。
“她就是莎兰。”她听到父亲说。她脚踏高跟鞋走近那位第三者。
莎曼转过身。莎兰看到仿佛另一个自己时倒抽一口气。“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是谁?”
麦斯帮她们彼此介绍。莎曼的第一个冲动是想伸手抓住妹妹的手,关到房内,好好聊个够,以弥补空白的过去。她了解妹妹的震惊,毕竟她们在此之前,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至于莎兰,以极度震惊都还不足以形容她。她喜欢的惊喜是包装精美,可以让她戴在手上炫耀的豪华礼物。当她望着镜中美丽的身影时,常以自己独一无二的美为傲;而现在,莎曼的突然出现象征一切都要改变了。“我从未想过你的存在。”莎兰结结巴巴道。
“我也是。”莎曼悲伤地告诉她母亲的死讯。莎兰惊呼一声,对麦斯投以控诉的眼神。“你欠我一个解释。”
“我也需要。”莎曼同意道。
“莎曼,”莎兰试着呼唤这个名字。“你住哪里?”
“巴黎。”莎曼回道,喜极而泣。
“你要留在美国吗?”
“一开始我还不确定,但现在既然我还有你这个亲人,我想我会留下来。我们终能找到彼此,这不是很棒吗?”
表才棒。但莎兰并未显露出来,反而还回抱了莎曼。
现在和未来才是莎兰在乎的。她才不会把时间或精力花在哀悼一个不要她的母亲上。她母亲怎么可以不要她,丢下她一个人,让她去上那些可怕的寄宿学校。如果那个女人笨得丢下她跑去住在法国,那是她活该。终有一天,她要知道母亲为什么不要她,但现在,她得先阻止任何人,尤其是莎曼,入侵她的疆界。
“进来。”麦斯说。
对屋内抱持高度好奇心的莎曼随着其他人进去、穿过由意大利大理石铺成的走廊到书房,里面男性化的古朴风格赢得她的赞赏。壁炉上面还挂了一幅麦斯和卡特总统握手的相片。还有一幅莎兰盛装的照片。壁炉对面是一组舒适的皮沙发及一张泛着黄铜色彩的书桌。桌后方是许多象征辉煌公职服务生涯的匾额。
“我住饼这里吗?”莎曼问。
“出生后头九个月。我还有你和莎兰的合照。”
麦斯可以感觉三双锐利的眼睛都在注视着他,寻找答案,他能对美琪说什么?“对了,我忘了告诉你,我还有老婆。”对女儿们呢?“你们的母亲威胁要自杀,她痛恨美国,拒绝学英文,又无法适应不同宗教的生活,还不喜欢我从政。”他知道这会造成什么后果。莉莉已死,无法替自己辩护,他不能冒险说出实情。即使莎兰会原谅他,莎曼也不会。
所以现在不能解释,他得先问莫瑞信上写了些什么,才晓得莎曼知道了些什么。他应该在信寄出去前先看过一遍的。
莎兰和莎曼坐了下来。“她在这里做什么?”莎兰问。看到美琪悲惨的模样真难过,她一直在和有妇之夫瞎搞而不自知。
“我们何不开始访问,参议员。”是肯定句,而非问句。
“这不是访问,美琪。我承认自己瞒了你,但现在时机不对。”
“不,参议员,你瞒的是全国大众。重大新闻是不用事先约时间的。现在你是要接受访问,还是要我就目前所知的径自报道?”
麦斯走到柜子前倒了杯威士忌。“好吧。”
“你和尊夫人是何时分居的?”
“在两个女儿满周岁前。”
她的眉毛顿时竖起。“你们一直没有离婚?”语气中的愤怒再明显也不过。“也没有提出离婚的要求?”
莎曼紧抓住椅子的边缘。
“没有。”知道这答案对眼前三个女人各会造成什么反应。
麦斯的心跳得飞快。昨晚他还软玉温香抱满怀,他们热情缱绻。“这是共同的决定。”
“为什么?”
“我想大众不需要知道这些陈年旧事。他们只要针对政见投票即可。”
“错了。至少我个人会希望一个总统的道德无不良纪录。”美琪说。麦斯知道他深深地伤害了她。有好一会儿,两人就这么凝视着彼此。美琪眨眨眼忍住泪水。“好,下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把另一个小孩藏起来?”
“我没有藏她。”
“对不起,修正。你为什么隐瞒她的存在?”
麦斯渐渐失去耐心。“我没有。我很高兴她的出现。”
“高兴到从未提起过她?”
“美琪,”麦斯恳求道。“等我和女儿们谈过后,我会发布新闻,但现在我不想表示意见。”
她迅速写下:“参议员拒绝回答。”
“够了,美琪!”莎兰喊道。“你凭什么管起我们的家务事?你和那些新闻界的吃人魔可以等。莎曼,你想不想独处一下?”从妹妹的口气中。莎曼可以猜测美琪和麦斯的关系一定非比寻常。想起莉莉这些年来过的日子,真是不值。
美琪没有理会莎兰。“莎曼,新闻媒体会想要采访你,知道你这些年住在哪里,以及你母亲的事。”
“妈妈已经死了。”莎曼回道。“她是个信仰虔诚,生活隐秘的人。请你不要再问了,好吗?”
“你真不在乎如果今晚你报道了这个新闻,会造成什么后果?”莎兰问,她似乎又活力百倍,因为情势现在对她有利。她站到父亲身边,握住他的手,如果现在出对招,说不定她可以轻而易举地除掉美琪这个眼中钉。
“莎曼刚回到我们身边,我们急着想和她好好谈一谈、欢迎她,你怎能如此跋扈?”
“跋扈!”美琪勃然大怒。“这可不是那些由你一手操控的晚会。这是真实的世界!是你不懂的,所以你给我住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