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风流韵事是八卦杂志的最爱,只要刊登,必定大卖,记者写得天花乱坠,读者看得津津有味。
多可笑,全天下都知道他风流倜傥,女人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却不知道他们眼中的花花大少也有栽在女人手上的时候。
对他而言,露水情缘不过是生活上的调剂品,用来舒解而已,一场男欢女爱之后,那些女人的姓名与面孔再也没有任何意义,他会忘得一干二净,从此不相往来。就算是再美丽的尤物,终究也只是拿来填补内心缺口的代替品,过尽千帆,总有玩腻的一天。
只有一个女人,可以填满他内心无可取代的空缺。
也只有一个女人,总是让他苦苦等待,一筹莫展。
身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男人,却征服不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难道真是报应?
“你今天怎么回事?老是在发呆。”等了半天等不到他的回应,依人终于发难了。
他顿时从沉思中回过神,“别急,我正在考虑。”考虑该怎么拐她上钩。
“如果你觉得半个钟头的访谈太长,我们也可以配合你把时间缩短,只要你同意,时段随你安排。”依人怕他再次拒绝,连忙补上一条特别优待。
唉!这个小女人,实在不懂他的心,贞节都快不保了,还想游说他受访,非得等到被他骗上床,她才会知道“引狼入室”的下场。
东川浩司居心不良的盯着她,想入非非的邪念油然而生。
那些激情片段,早已在他脑中预谋了好久好久,每想一次,冲动一次。
日积月累,经年累月,他忍得也够久了。
被他阴阳怪气的眼神一盯,依人忽然觉得心里毛毛的。
“请你专心一点,我正在等你考虑的结论。”她板着脸低斥。
被她一瞪,他的遐想登时飞光光,妖邪的表情终于恢复正常。
“潭深呢?他愿不愿意接受采访?”他决定先探一探另一位媒体宠儿的意愿。
“嗯。”她点点头,“现在就等你的答覆了。”
潭深答应受访,他倒是有点意外。
据了解,潭深这号人物也是传媒眼中“一访难求”的大红牌,从他发迹至今,始终未曾公开露面,除了沙梵帝集团法国总公司的少数几位高层以外,从来没有人见过他的本尊,行事之低调,作风之神秘,就连英国狗仔队都拍不到他的庐山真面目,唯一流入市面上的影像,仅有一张刊登在法新社的背影照片,然而那张透过尖端高科技所拍摄的卫星照片,至今仍无法证实是他本人。
既然连潭深这样特立独行的人都愿意接受她采访,他似乎也没什么理由再推辞了。
话说回来,假如他赏个脸、露个面、回答几个问题,就能替她的杂志锦上添花,让她在业界扬眉吐气,那他贡献一点心力又有何不可,反正只是举手之劳而已,既可达到宣传效应,又能博取佳人欢心,要他牺牲一下色相,似乎也不算太吃亏。
况且她这几年躲他像在躲瘟疫,难得有机会让彼此更亲近,绝妙良机,岂可错过。
“你究竟意下如何?”依人捺着性子追问。
“好。”沉稳的嗓音回答得爽快有力。“可是专访的时间必须排在十月。”
“十月?!”她差点尖叫。“我们的创刊特辑十月一日就要发行了,等到十月再采访根本来不及!能不能麻烦你在九月中旬之前挪出一点时间?”
“小姐,你应该知道,九月份是我最忙的时候,几乎都快忙到有家归不得了,哪还有时间挪给你采访?”东川浩司哭笑不得。“十月号的内容有潭深和他的珠宝展就够了,至于我的部分,我不介意你们延到十一月份。”
好吧!一连两个月都能推出独家专访,这样也不错。她今天总算是不辱使命。
“饭店十月份有没有活动可以配合采访?”她需要一个特定的主题,一方面可以丰富人物专访的内容,一方面也不用担心届时无话可聊。
说来可笑,他们“兄妹”之间的对话向来乏善可陈,通常只有在起争执的那一刻,才是他们最有话题“聊”的时候。
“有。”他绕回办公桌后方,从抽屉取出两份设计图,摊开,递到她面前。“度假别墅区附近的天主教教堂即将在十月下旬完工,等整修工程一结束,最慢在十一月初就会举行落成典礼,同时召开记者会宣传。发表记者会之前,我可以优先开放给你们杂志社参观摄影,顺便接受你的专访,到时候你们就能抢先其他国际媒体一步,赶在十一月一日当天,出版全球第一手的独家报导。”
“你……你在东急园区内盖……盖教堂?!”她愣在办公桌前,吓得口齿不清。
“有何不可?!”他挑高剑眉,笑看她大惊失色的模样。
依人瞪着桌面上的设计图,仍然觉得不可思议。最上层的建筑设计图画得错综复杂,看得她眼花撩乱,她索性一眼略过,直接翻到第二张电脑合成绘制的实景参考图。
天主教教堂的外观宏伟,神圣庄严,建构规模超乎想像的庞大,虽然还不足以媲美巴黎圣母院,不过比起日本境内的各大教堂,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饭店内正在进行这么浩大的工程,我怎么不知道?”她甚至未曾听说。
回应她的,是一抹牵强扯动的笑容。
他的笑充满嘲讽的意味,眼神却流露出一丝丝的苦涩……
眸如心,深似海,千愁望不尽。她还来不及探究,他已转过身去,不欲让她看穿。
东川浩司掀开身后的帘幔,透过一整片玻璃帷幕,眺望他绵延千里的江山。
眼前夕照所覆盖的万顷之地,全是他的鸿图霸业,大权在握,易如反掌;而身后所伫立的红颜,却是他求之不得的女人。
江山易得,佳人难求,富贵荣华皆是空,坐拥天下又何用?
初秋黄昏的夕阳,映照着他孤傲冷峻的脸庞,在他身后留下一道阴郁长寂的暗影。
沉默了片刻,他才冷冷地开口,“我不意外。”他的语音深长而悠远,“你从不关心我的所作所为,不管好坏与否,你从不过问,从不在乎。”
这是抱怨吗?依人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叹息。
“你的所作所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他的花花世界太狂乱,没有她插手的余地,唯有不闻不问,才能保有安宁,不受干扰。
东川浩司回过头,似笑非笑地斜睨她。
“你很会伤害男人的自尊心。”
“比起你伤害女人的功力还相差甚远。”她没好气的回嘴。
他扬起一道跋扈的眉,发出几声讽刺的讥笑。
“一晌贪欢,你情我愿,她们从我身上得到的好处可不少,哪来的伤害?”
“并非所有女人都是唯利是图的拜金女。”她决定替女性同胞说句公道话。“她们之中也曾经有人掏出真心,把爱情捧到你面前,却被你的不耐烦和厌倦给辜负了,这还不算伤害?”
“爱情?”他越笑越狂妄。“别傻了!如果我一无所有,如果我四肢残废,如果我的脸畸形烧毁,她们就不会爱上我了。”
“世事无绝对,你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她淡淡的反驳。
“相信我,那不是虔诚的爱,只是盲目的崇拜,当所有美好的表象从此幻灭,化为泡影,没有人会多看我一眼。那所谓的爱情,又有什么可贵?”
“这世上仍有纯真无瑕的爱,也有痴情无悔的女人,只是你还没遇到。”
“你是吗?”他轻声低询,以意味深长的眸光刺探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