梆翊一愕,万万想不到矜持的她会问得如此直接,而后抑不住地大笑起来,他的娇妻喝醉之后变得好可爱。
“你笑什么?”莫雨桐秀眉紧蹙,她可是很认真的。
梆翊低笑着与她鼻尖相触。“我有抱怨过吗?”
莫雨桐偏着头想了想,而后绽露灿然笑靥。“的确没有。”
“娘子。”他轻轻低唤,幽眸专注凝睇,哑声要求。“吻我。”
她双臂缠上丈夫的颈项,乖顺地送上软女敕香唇。撤去了矜持,她显得异常热情,也益发娇媚动人。
夜的氛围从此炽热。
头好痛。莫雨桐独坐池塘畔的凉亭内,凝着池水的目光却没有焦点,秀眉因头颅内不时传来的阵阵疼痛而蹙起。
当昨夜月兑轨的记忆一点一滴凝聚,雪女敕的俏颜条地嫣红。如果那是真的……天哪!她没脸见葛翊了!懊死的酒,她发誓从今以后再也不让那鬼东西在她身体里作祟。
忽闻身后有轻响,莫雨桐转过头去,似乎见到一丝狠毒在可梅脸上一闪而逝。
“小姐。”可梅展露可人的甜笑。
是她看错了吧!怎么搞的?她居然会产生可梅想推她入池塘的错觉,太可笑了。莫雨桐将怪异的感觉抛诸脑后,笑道:“可梅,有事?”
“小姐,您答应过帮可梅求太君和大夫人的事儿,可有了着落?”
“唉呀,瞧我都忘了告诉你了,她们都同意让我作主。可梅想多陪陪我,我当然高兴,可是万一两年后的对象不如现在的优秀,你可别怨我喔。”莫雨桐微笑道。
“我倒认为可梅趁早出嫁也好。”寒淡语调悄没声息地冒出来,葛翊转着折扇走近,可梅听他说得无情,不禁伤心地垂下头,眼圈儿泛红,而他却只看着莫雨桐蓦然羞红的双颊。
“为什么?”瞧不过可梅的伤感,莫雨桐挑起眉反问。
“早也是嫁,晚也是嫁,早嫁总比晚嫁好。”
多情总教无情伤,昨夜的深情表白竟换来他的冷酷伤害,可梅虽想强忍住泪水,却还是泪如雨下。莫雨桐想安慰她几句,却想不出合适言语,只有在心中叹息。理智地考量这问题,确实应该让可梅早些出嫁,可她始终无法赞同任意左右他人的命运。
梆翊对可梅的眼泪视若无睹,淡淡对莫雨桐道:“该去给太君请安了,别忘了提我们计划江南行。”
可梅心中一震,陡地瞪住这对恩爱夫妻,颤声问道:“姑爷与小姐打算南游?”
“是有此打算。”莫雨桐点头道。这些时日有葛翊相伴,带着她四处游历,一改她近二十年来的平淡生活,人一忙,什么也不记得跟可梅说,也难怪可梅震惊。
“何……何时成行?”可梅心在颤、声音在颤,脑海一片空白,整个人惶惧无措。
“这得看太君的意思,也要太君肯放人才成。这一去少说也得一年半载,太君怕寂寞,我瞧不容易说话。”莫雨桐没注意可梅不对劲的神色,想着太君可能的反应就头疼。她这孙媳妇的“作用”丝毫没发挥,实在辜负她老人家的一番疼爱。
“一……一年半载?”可梅一阵晕眩。不!她怎能那么长一段时间见不着葛翊?她忍不住哀求道:“姑爷,求您带可梅一道去,好服侍你们,求求您!”
梆翊的回应只是用冰寒的目光冷冷地扫了她一眼。可梅知道求他无用,唯一的希望只有莫雨桐,她必须利用她的心软,于是握住了她的手,哽咽地恳求道:“小姐……”
莫雨桐一怔,可是还轮不到她为难,葛翊已用无情得几近冷血的声音一口回绝。“要照顾娘子一人已经够麻烦的了,我们不需要人服侍,你留在葛府。”
莫雨桐白了丈夫一眼。竟然说她是麻烦。但平心静气地想,葛翊说得也没错,若让可梅同行确实有诸多不便。况且她明知可梅对葛翊的情怀,出门在外又不比在家中,三人日夜共处,只怕她自己心中也不免瞥扭,还是依葛翊的意思吧!这男人从不会感情用事。
“可梅,我和你从没出过远门,不知外边世道人心,更不知路途会遭遇什么凶险,全都得依赖相公。是以此行全权由相公拿主意,相公既如此说,你就留在葛府,别跟咱们长途跋涉受风霜了。”她婉言道。
可梅泪流满面,一转身掩面狂奔,莫雨桐唤她,她也不理。说到底,他们就是急着想撇开她。莫雨桐明知她的心意却不帮腔,分明就是处处防范、忌惮于她!本来男人三妻四妾也是寻常,她虽然不是富贵人家出身,可容貌好,对他又情深痴恋,男人怎可能会丝毫无动于衷?想来想去,肯定是因为莫雨桐的枕边细语,葛翊才会打从心底排拒她,一定是这样的!
莫雨桐望着可梅伤心奔离的身影,不由得深深叹了口气。
“你何不让她出嫁算了?”葛翊冷冷问道。
她蹙起眉,忍不住叨念。“你实在太冷酷无情了,女人爱上你这种男人,可真是一辈子最可悲的事。”
梆翊眼睛微眯,两指捏住了她下巴,硬声道:“难不成你希望我接纳她的情意?”
“你敢!”她板起俏脸娇声警告,旋即笑了出来。
梆翊无奈苦笑,真拿她莫可奈何。“那就甭说我无情。”
扶起莫雨桐,葛翊搂着她往太君的宅落走,把玩着她的纤纤玉指,开口问道︰“头还疼吗?”
“嗯。”她心不在焉地回应,还在为可梅的问题苦恼,总得想个法子让她释怀。
“方才见到我,为何脸红?”他的唇俯在她耳旁低声问,眼中闪烁促狭。
莫雨桐一张脸立刻如火烧般红透,她才刚忘记那些羞人的事,被他一问,这会儿又重回脑海。“没……没什么。”她故作镇定。
梆翊眉一挑,薄唇微扯,轻轻笑道:“我还道娘子是知道昨夜为夫有多满意,心中绝不会有一丝丝抱怨呢!”
脑中“轰”地一声,强烈的羞窘令她全身有如火烧。她羞恼地狠狠踱脚,指着他道:“葛君谦!你……”
想痛骂这既不君子、更不谦虚的男人,却一时词穷。她一咬唇,背过身去不肯理他,身后葛翊畅怀大笑,令她不禁也红着脸笑了出来。
梆翊笑声稍歇,搂着她继续未完的路途。“走吧!准备聆听太君叨念了。”
夫妻俩一到目的地,正在整理庭园的丫鬟见到他们,立刻火烧般进屋通报,显然他们已成了太君通缉名单中的榜首。
不久,笃笃的柺杖声伴随着咳嗽而来,莫雨桐立刻迎上前,扶住了行动显得异常迟缓的太君。
“太君,您病了吗?”
“咳咳,这几日天气转冷,或许受了些风寒吧!”太君说着剧烈地咳了起来。
莫雨桐赶紧忧心地拍她的背脊为她顺气。“太君有没让大夫来瞧瞧?”
“孙子、孙媳妇都不来瞧了,要谁来瞧?咳咳——”
莫雨桐扶着太君坐下,一脸愧疚。
梆翊冷眼旁观,心中冷哼——太君就会欺负雨桐老实,瞧她一脸红润精神,哪儿像生病的样子?
“太君可得多保重,否则孙儿怕一年半载后,太君可瞧不见心爱的孙媳妇了。”讥诮的语调流转,气得太君更加夸张地咳嗽,整张老脸胀得通红。莫雨桐瞧得心急如焚,不禁怒瞪向丈夫。“相公!”她警告的语气和眼神明白地告诫他不准再说话。
“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临老还来给不肖孙忤逆。”太君仰天悲叹,只差没声泪俱下了。
收到太君洋洋自得的挑衅眼神,葛翊不禁剑眉一拧。她三言两语就让莫雨桐站在她那边,用孙媳妇掣肘孙子,真高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