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白奇哲无声地同意他的说法.。老天爷可在冥冥之中计划好了一切。对了——“尼克。”他不知道全家人怎么从没想到这点疑惑。
“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我是说,你们怎么知道要到“伦哈卡贝”来寻找大嫂?”
尼克收起一贯的嬉皮笑脸,换上认真而不解的表情。
“这件事很——中国人怎么说来着的?”他又说又比,在空中用手指画着圆圈,拚命地绕。“这件事是——”
白奇哲总算懂了。“很玄?”
“对、对、对,很——玄。”尼克好不容易才进入正题。“前一段日子,我们正好路经齐齐尔贝的宁江寺,一时兴起,进去绕了一圈,等我们看完拜堂、大殿,准备离开时,有一个老喇嘛走上前来,开口就问我们是否姓沙耶——”
“而且已经久候你们。”白奇哲听见宁江寺,心中有数。
“你怎么知道——耶?你怎么啦?”尼克发现对方脸色变得惨白。
“我没事。然后呢?”
“那个老喇嘛问我哥哥是不是在找人,还说出刘清姝这个名字,我哥听了当然很激动,问他在哪里可以找到人……
“伦哈卡贝。”老喇嘛自一边宽大的装袖中拿出一只信封,克里夫毕恭毕敬地接过。
“伦哈卡贝?”尼克在旁插嘴。“不就是那个很有名的中国牧场吗?”“正是。”老喇嘛微微揖礼。“你们要找的人都在那里。”
尼克听得一愣一愣的!显然克里夫也有相同的感觉。
“你怎么知道我们要找谁?又怎么知道我们该到哪里找?”
老喇嘛回道:“我只是帮人传话罢了。”
“帮谁?请他出来好吗?”
“他已经圆寂了。”
“——你能相信吗?一个死人居然能预测我们的行踪,还能知道我们的身世,真是——”尼克忍不住打个寒颤。同病相怜,白奇哲相当能体会他的毛骨悚然。
“那么那封信上写了什么?”
“喏。”尼克大方地自衣襟里掏出二张泛黄的信纸。
再等一旬,合家团圆。
“在这里等十天?”白奇哲实在不了解。他承认那个小喇嘛确是高人一等,但他不能更进一步点破天机吗?净叫人提心吊胆。
“再等一旬,合家团圆……”白奇哲喃喃,思索着,何谓“合家团圆”?
“他的意思是叫我们在这里等对吗?”尼克的语气热切而渴望。“我们一直都无法相信会再见到凯瑟妮,真的。也许上帝怜悯,我们也会很快找到苏蒂……”想起那个可能已饱受许多折磨苦难的大妹,这个大男人不禁红了眼眶。
“如果按照往事推算,凯瑟妮今年十六了,苏蒂比她大五岁,今年该是二十一岁。
“苏蒂是个很乖的小女生呢,喜欢端端庄庄坐着。我母亲喜欢替她买蓝色的小礼服,她还特别喜欢一双红色的小雪靴。”尼克的声音沉浸在回忆中。“我以前好喜欢扯着她的头发玩,说那是火鸟的羽翅,红得就像一把火焰——”
“等一下。”白奇哲游走的思绪仿佛想通了什么,难道……“红色的?”
“呃?”
“你说你那个妹妹的头发是红色的?那眼珠是不是绿的?”
“正是。”尼克的眼跃上希望的光采。“她是我们这群小孩中唯一像外祖母的人。红发、绿眼、瓜子脸——”
“还有一双英气十足的浓眉。”
“你真的见过她吗?”尼克万万没料到,上帝行事竟是如此巧妙!“快告诉我她在哪里!”
白奇哲摇摇头。“我也想知道她在哪里。”
于是白奇哲便将钟瑞来到他们家的情形,一五一十都告诉了他们。当然,从此之后,红雁又多了一个姊姊。
“姊姊?”红雁疑惑地望着白奇哲,她倒想看看这个姊姊长得是什么样子。
第九章
“紫色的花!红雁要紫色的花!”
黄昏的阳光夹带着金红色的云彩在森林中洒落。红雁挽着一只藤篮,里面已盛满五颜六色的缤纷。
真是悠闲而惬意的一日!白奇哲满足地伸展四肢。他果然实践了自己的幻想,和红雁两人双双在森林中厮磨了一个下午,真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他纵容自己再多待片刻,此时的红雁是他一个人独占的!用不着跟其他自家人分享,更甭提那两个半途跳出来的沙耶兄弟。两兄弟为了弥补长年空白的亲情,哄着她在“伦哈卡贝”四处玩四处晃,红雁很快对她这两名自称“哥哥”的男人熟稔起来,“克里夫哥哥”、“尼克哥哥”叫个不停——尽避知道很不应该,白奇哲还是对沙耶兄弟大吃飞醋。
“白色、红色、蓝色、紫色、黄色,嘻,红雁有五种颜色的花,好多好多。”悠哉地整好略微凌乱的衣襟,白奇哲从树荫下站起来。
“我们该走了,红雁。”
红雁吱吱喳喳的像只麻雀,有些是对自个儿的喃喃自语,有些是一古脑儿倾给他。
“红雁今天好高兴,有好多好多花哟。”
“尼克哥哥送给红雁花瓶,他说他用木头做的,上面有好多好多花纹,红雁好喜欢。”
“大嫂给女圭女圭做新衣服,好小好小一件。花雁问她是不是生女圭女圭就要会做新衣服,那红雁要大嫂教。”
“尼克哥哥喜欢玩红雁的辫辫,他说像马的尾巴……”
白奇哲听着听着,竟发现她一次都没提到自己。
红雁的生活领域大大地拓广到整片疆土,不再像以前以他为转轴绕圈。
这是好的改变吧!只是他总无法适应,若有所失。在认识红雁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是个占有欲这么强的人,挺奇怪的……
“奇哲?”见身后的人久久没有应声,转头的红雁这才侧瞟他疏淡的神情。咦?奇哲生气了吗?为什么都不跟红雁说话呢?
“奇哲奇哲,”她委屈地扁扁嘴。“红雁要跟奇哲说话。”
“对不起。”白奇哲低头俯视她,不动声色地拉住缰绳停马。“红雁要跟奇哲说什么?”
靶到自己不被注意,红雁也闹起脾气了。“红雁不告诉奇哲了!”
原来他的小妻子也是有脾气的,不过她发得没道理呀!
“红雁。”
“红雁不告诉奇哲了。”
白奇哲也拉下一张脸来,一下午的美好气氛到哪去了?
“红雁为什么不说?”
“因为——”红雁皱着眉,有点儿困难的,她可是第一次用这句话。“因为红雁想生气。”她用力点头加重语气。“生——气——”
这分明是当贼的喊捉贼,明明是他要生她的气,怎么反过来了呢?白奇哲原先的一股气倒被她这一搅和消去大半。
“红雁要生奇哲的气?”双脚一夹马月复,马儿又开始滴滴答答踩起蹄子。“红雁为什么要生奇哲的气?”
“红雁气!”她更用力上下摇动螓首。“气气气气!”尤其是看见白奇哲居然一副轻松愉快貌,心中不满更是大大增涨。“红雁要跟奇哲说话,可是奇哲不跟红雁说话,红雁就不跟奇哲说话,奇哲也不要跟红雁说话。”
这是新的绕口令?白奇哲好气又好笑,温和地“提醒”她。“红雁现在就在和奇哲说话,所以奇哲会跟红雁说话,所以奇哲和红雁一起在说话。”咦,他发现自己也学会这一套。
红雁听得一愣一愣。“那——”
“所以奇哲还是和红雁一起讲话,这样才公平。”他轻松地替她下了决定。
两人已来到庄院外围,正逢炊烟轻袅。白奇哲先行将一头雾水的红雁放下,准备将马牵入马厩。
“可是红雁生奇哲气啊!”红雁左思右想都不太对,她是哪儿搞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