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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哈!”
“我快累死了,拜托,让我休息一下好不好?”
“不行。”
“我快撑不住了……哎呀!”
“……嘖,女人体力就是这样差。”他丟下剩下的三张牌。“我又贏了。”
“……我死掉了。”她可怜兮兮地趴在桌面上,挥动假想的白旗。“每次都是你贏,不好玩。”
“再来一局吧!”他俐落地又开始切牌洗牌,动作流畅无比。
“我认输行不行?”冷魅衣真是败给他了。“你从七点一直玩到现在快五个小时了呢,你不累我都快挂了。”这傢伙在发什么疯啊,这是世界级的最新酷刑吗?
“哎,你这样讲就太不公平了。我是怕你无聊才陪你玩吶。”他很无辜地摊开手掌。
“无聊!”她嗤之以鼻哼哼。“你可以到拉斯维加斯去当大亨了。”
“我没想过居然有人不会玩牌。”她连拿牌的手势都乱七八糟,不过她学得也很快,玩不到三回就已经以一反三,最后还与他拉成平手。
“没机会玩呀!”她不自觉说溜嘴。“我爷爷不会准我们玩。”
“哦?”坦白说,他无法想像如此爽朗率性的女人会出身于保守严谨的环境,但或许是物极必反作用也不一定。
凡在商场上打滚的人或多或少都听过冷日新,他是个白手起家的成功案例,而冷氏企业更是美国经济幕后的黑手,如果冷日新也将面对商场时的冷硬运用在家人身上,未免太绝了点。
当他们又重回昨夜的塔顶花园时,已是夜更露重,繁星看来似乎比昨夜更明。
他们靠着齐胸高的围墙,眺望下面疏疏点点的灯光,她突然开口,任语音让夜风拂去。
“我呢,是个私生女。”
是的,他知道。“唔,我也是。”珍娜露当年在多克瑪巴地位并不高,即使她相当受寵。
凝神半晌,她的声音又縹緲地传来,风为她的长发染上玫瑰的香气。
“喂,”她知道,如果她现在一旦开口,明朝会后悔无比。可是,她着了魔似有股一吐为快的冲动。“我说个故事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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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年前
趴在木制的窗抬上,小女孩欣羨地看着楼下嬉耍一团的小孩。他们自由自在地蹦跳逐闹,令她再也按捺不住小孩子好动的细胞。她偷偷地打开房间,左顾右盼确定没人后,才一溜烟跑下二楼。
“我也要玩!”
孩童们愣了一下,全安静下来,一个男孩忍不住开口轰她。“你走开啦!讨厌。”
冷魅衣呆了一下,倔强的小浓眉扬起。“为什么?”
“因为你是烂女人生的小栏货,没有资格住在这里,当然也没资格跟我们玩喽。”小男孩得意地将母亲无意间教的话倒背如流,并不知其严重性,只知道一定是很刺耳,可以让她羞羞脸。他忍不住愈说声音愈大,其他小孩不明究理,也一直点头附和。
“对!没有妈妈的丟脸!”另一名小孩也发动砲攻。“冷魅衣没有妈妈。”
“你胡说!”小魅衣脸胀得鼓鼓红红的。“我也有妈妈啊!”
“谁?”小男孩故意很大声反弹。
“嗯——我妈妈就是我妈妈呀!”
“你妈妈是谁呀?我怎么没看过她哩?”小男孩步步逼人追询,大有兴师问罪之意,其他小孩发出一阵哄笑。
“我知道,她妈妈一定长得很像巫婆,所以躲起来不敢见人了。”一个小女生很恶毒的接口。
小孩子的观念中,只有父母灌输的是非好恶,冷魅衣是在更大一些后才豁然领悟。
“不许你说我妈妈的坏话!”虽然自己也都没见过这位生下她的女人,但那种羞辱的伤害性仍深深在她心头划下一刀。
“你们在做什么?”一个年纪大他们一截的少年走了过来,小孩群才止住这股骚动。
冷魅衣没有注意到其他,也不知道自己眼眶早红了。不许哭!她告诉着自己。她不知道少年眼锐地发现她的眼泪,将其他人打发,也没知觉自己被他牵着走入房子中,轻轻来到一个房间。
“妈。”冷奇轻轻地开口,臥在床上翻书的少妇已看见这个哭得一塌糊涂、却依然可爱透顶的泪女圭女圭,立刻把书一放,披件毛衣就准备下床。
“不哭啊,小痹乖,你怎么哭了呢?”少妇三步併两步跑上前,纤臂吃力地抱起她,冷奇赶紧上前扶她一把,安顿她们坐在床上。
“妈。”冷奇大有无可奈何的说教之意。“小心一点好不好?你——”
“喂!”边拍抚怀中小女生的背,少妇很不客气丟给儿子一颗大卫生丸。
冷奇没奈何举齐双掌,一副“对不起,我下次不敢”的模样。
少妇哼了一声又回头专心于安抚的工作。还是生女儿比较好,这娃子粉雕玉琢地多美啊!
“发生什么事,告诉嬸嬸好吗?”她香香怀中那头绷翘的黑色发髻,手指轻触吹弹可破的小脸蛋。
她知道,冷魅衣于冷家是相当不受欢迎的“存在”,讲难听一点她被视为耻辱--一场寻花问柳所遗下的结果。少妇仍记得六年前那名大月复便便的风尘女郎上门发泼的模样,而她的公公愤怒之余,却也无可奈何签下一张天文数字的支票。
于是冷魅衣就这样被“买”了下来,且为了面子起见,报户于元配名下。“爸爸,您不能这么做!”冷妻唐文雅极力反抗这种安排。“她是那个——那个女人生的小孩啊!”
冷日新不耐烦回答媳妇:“你就忍耐一下,反正只是挂名而已,又不会死。”
唐文雅见对公公无计可施,丈夫又一脸吊儿郎当,忍不住气哭了,冲到抱着女婴的佣人面前,狠狠给她一记耳光。
“文雅!”冷日新大喝。“你克制一点,太失面子了!”就算在自家佣人面前也是一样。
“面子、面子、面子!你们只顾面子不顾里子。”她恨不得将女婴一把拋出窗外。
“张妈,送三夫人回房间休息。”冷日新用力撳下叫人铃。
“不祥的东西!”冷日新满眼厌倦望向因挨打而惊醒哭闹不休的小女圭女圭。“谁都不许把今天的事说出去。”
少妇将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小衣乖,不哭了。”
“嬸--嬸,为什么只有我没有妈妈?”小脸蛋上泪汪满布。“我妈妈呢?”
你妈妈为了一张支票把你卖了,八成正在和其他男人快活。“我不知道。”
“你是大人,怎么可能不知道。”
“呃——我是真的不知道。”她急忙补充。“不然嬸嬸当你妈妈好了。”
“嬸嬸是阿奇哥哥的妈妈,不可以当我妈妈的。”
“没关系,你可以当我女儿,阿奇的妹妹。”
一直到冷魅衣十二岁时,连这丝长辈中的暖情也随风而逝,冷奇的母亲死于子宫颈癌,这个体弱、生性却无比乐观的女人始终被冷魅衣视为真正母亲。
临终前,她要求单独跟冷魅衣谈话。
虽才十二岁年纪,冷魅衣已长得罕见的艳丽、甜媚柔娇。冷日新在两年前也终于开始注意到这个孙女,并准备加以培养其才貌,想将她攀上一门有利于冷家的政治婚姻,也不枉花钱买她。
“这是我个人的存摺及印章,你收着。”少妇的声音虽虛软,却非常清晰。
“我不能收,干妈。”冷魅衣吓了老大一跳。“你应该……给奇才对。”
“我不担心那孩子,我担心的是你啊!”
“干妈……”
“孩子,我知道冷家待你不是很好,一有机会,你就走吧!”她口出惊人之语。“你在这里一辈子都不会快乐,到外面去找你的天地吧!”这朵临风盼姿的野玫瑰不该闷死在冷家这密不通风的阴暗温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