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起叉子,狠狠剁向盘中可怜的食物。她气他这种若无其事的态度。
“你在吃醋?”他觉得十分有趣。
“我才没有!”
“其实大可不必——”
铃——铃——
“喂?”
大清早的,谁会打电话来?
***
八点半不到,冷氏企业已进入全面警戒狀态。
这样说似乎誇张了点,但自早上两点O二分,“星期五”橫扫两百多家規模大小不一的企业,造成无法估计的損失后,真可谓风声鶴唳。
尤其是这两百多家公司陸陸续续反测追查“星期五”留下的痕跡,一路竟追入冷氏企业的中央电脑终端机!
从早上开始,整棟大廈的电话铃声便未曾断过。记者、各家公司代表,让值班小姐及秘书接也接不完!
表面上,每个人仍旧照常上班!事务也照常运作。但空气中的不安四处浮动,没有一个人真正静下心来做事。
“这分明是陷害嘛!”威廉气得几乎翻桌子,平常梳得一丝不苟的雅痞金发如今乱如鸟巢。“对不对?哪有人做了坏事后,还留下十哩长的线索等着要别人来逮他?”
“但病毒程式的终结点的确就是在这。”妮娜.苏西闷哼道。“记者们只要新聞,不是真相。树大招风,大部分的人会很乐意相信『星期五』是我们一手策动的。”
会议室中一片死寂,没有人敢开口。
再过一个小时——也许不用到一个小时,那些受害公司所組成的代表团便会浩浩荡荡地前来兴师问罪!冷焰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总裁,冷修恩先生在二线”秘书的声音方出现,他随即不耐烦地把电话按掉。
如果这种节骨眼上还叫他去应付冷修恩,不如拿把刀子桶自己比较快。
他看向安全主任。
“金,你和妮娜去帮我准备一下,我要召开记者会。”冷焰在思忖中作出決定
“『星期五』从我们这里散布出去是无可否认的事。外敌也罢、內好也好,我都必须负起一些责任。”
蓝眸冰冷地一一扫视每个人的脸孔。“也许就在我们之间。”
有些人一触及那比刀刃更利的眼光,不禁害怕地转开了头。
“散会。”
这种时候的冷焰,无人敢惹。
值班小姐束手无策地看着一群群如蜜蜂般进击的记者,第一次了解到人海战术的威力。
难怪抗议游行每次都动员那么多人。
所以当褐发丽人在安全主任金鼎陵的陪伴下,从电梯中步出,记者马上转移阵地时,值班小姐可真是大大松了口气。
这明显的趨向是因为妮娜.苏西在冷氏的地位,相当于白宫发言人……
“苏西小姐,冷先生对『星期五』究竟有什么看法?”
“冷氏是否也遭到『星期五』的恶意攻击?”
“有人謠传病毒程式是从冷氏的中央电脑传送出的,这是真的吗?”
妮娜及金鼎陵被记者包得密不通风。
正当值班小姐用手在胸口画十字之时,电话如催魂铃般又响了起来。
“冷氏企业您好。”
尽避知道这通电话不是抗议的公司、就是记者打来的,但仍不得不接。
“请帮我接冷焰先生。”
她愣住了,那竟是软稚的童音。
自有了莫晶儿的前车之鑑后,值班小姐对任何人都不敢掉以轻心了。
“请问哪里找?”
莫杰不耐地通报名字。
一接通总裁办公室,冷焰方把听筒靠近耳边,男孩便讥哩呱啦地报出自己的大发现。
“今天早上『星期五』又出动了!”
“嗯。”冷焰正准备下楼召开记者会,三件式西裝已打点整齐,此刻正阴郁地瞪视着窗外高低起伏的建筑物。
察觉他口气中的那份漫不经心,莫杰也意识到一丝不对劲的火药味。“你已经知道了?”
冷焰简述了目前大致的情況。
“喔,”莫杰应了一声后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很严重吗?”有时脑袋太过聪明反而会秀逗得转不过来;也许正好应证那句“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做生意名声十分重要,『星期五』打击了这项特点。”
“不要怕,妈妈和我都会帮你的。”
一直到莫杰说出这句话,他这才愕然发现自己多需要安慰。
似乎从没有人安慰过他,大家都认为他是强者,都认为他坚强得不需要别人安慰。
“嗯。”他有些尴尬,彷彿第一天刚到学校被老师点到名的小学生。
“我能帮上什么忙呢?”莫杰自言自语,不等冷焰回应便切掉电话。
冷焰不敢相信地看着话筒传出嘟——的声音,随即失笑放下。
等电梯上昇的分秒流逝中,他感到出奇的放松、平静。
没什么好怕的。
***
“今天早上二点O二分,发生一件企业公司全体电脑会机的严重事件。根据保守估计,共有两百多家大大小小企业蒙受其害,其中有乔西尔中心、日本长崎电脑分部等,以普罗米修斯工业城影响最为严重,消息来源指出,他们电脑全被洗得一干二净,无法正常运作。
“令人吃惊的是,该病毒的线程终结点位于冷氏企业中央电脑终端机。这究竟意味什么,目前还不是很清楚……”
电视遥控器一转,跳到另一频道。
“……记者现在正在冷氏企业的大门口,已经知道该病毒被称为『星期五』。今天早上九点半整,冷氏总裁召开了记者会,公开承认确有其事。”
接着是记者会的场面,镜头慢慢拉近,照出冷焰的脸部特写。
“我謹代表冷氏向这二百四十二家公司致上最高歉意,将会尽一切努力来赔偿这些公司的損失……”
不愧是大企业的头头,这种话也说得出口,他倒要看看这种气魄能维持多久。
***
冷焰拖着疲累的身躯回到家时,莫晶儿立刻充满担忧及关怀地迎了上来。
“你没事吧?”
这两日来,星期五的事闹得满城风雨的,她对冷焰这些日子来的不归充满了体恤。
他身形微跛地往沙发上一倒。
“你饿不饿,我弄点吃的给你好不好?”
他微微頷首。
但等她端着扬州炒饭出来时,他已在长沙发上睡熟了,疲累的睡容及蓬乱的黑发让他看来年轻好几岁,也没那么高不可攀。
看到这一幕令她好心痛。
她帮不上他任何忙,只怪她是个徹底的电脑白痴。
她悄悄跪在沙发前,静静痴痴地看着令她魂萦梦系的俊容。
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但这宁静的一刻,貪婪地将地占为己有并不为过吧?
她一再告诉自己不再为他动心,却一直无法办到。
因为她一直都爱着他?
她缓缓地退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眼光仍不曾须臾离开,直到自己也开始昏昏沉沉。
时光流逝,一阵申吟声穿透她矇矓的睡意。
“不要!”
她觉得似乎有什么声音在嗡嗡作响。
“不!”
她努力睁开眼皮。
“爸爸!”
“焰?”她跳了起来。
睡梦中的冷焰看起来痛苦万分,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由额角滲出,她看见他的左腿微微抽搐。
“冷焰醒醒,你在作梦。冷焰醒醒!”她吓坏了,用力地摇晃着他。
“为什么……不要丟下我……不要!爸爸!”他淒厉地尖叫了一声,双手在空中胡乱挥舞。
她急忙上前握住,想给他一些安慰。在他粗重的喘息中,蓝眸倏然睁开。
她的心顿时一跳。
毫无预警地,他的双掌攫住她,吻住她粉色的唇。
如同引燃火信般,莫晶儿可以感觉到他的身体已经开始紧绷。
“不行——”她慌了,但用力的推拒反而使他更轻易巧妙地将她翻钉在自己的身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