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之间,她知道天亮了。
可是她好困、被窝好暖,就让她再赖一下床吧!习弄月朝更深处扩去。
这温暖的物体是什么?
悲惨的预感浮现在她的脑海……她缓缓地、小心翼翼地伸出食指戮了戮自己左手搂着的物体……非常鸵鸟心态地选择不张开眼睛。
有点软、有点硬,软硬适中,而且还有弹性,她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
悄悄地收回环在那上头的手臂,轻轻地移动跨在那上面的脚,缓慢地向外移。若她的技术够好,说不定能不惊醒他,全身而退。
她仍是没有勇气睁开眼睛。
卓越早就醒了,多年来的训练使他的睡眠都是处在极浅的情形下,她轻轻一动身子,他立刻就惊醒。
她在干什么?
手臂传来的疼痛全被好笑的心情赶跑,卓越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习弄月。
“再后退,你就要掉到床底下了。”大手一伸,将她重新捞回自己的怀中,卓越的嗓音不知是否因为刚睡醒的原故,显得有些沙哑。
原本他是打算好好地欣赏这出默剧,但是见着她快掉到床下去,自己的乐趣就先放到一旁吧,她的安危才最重要。
倏地张开眼睛,习弄月的脸孔犹如川剧中的变脸,先是吓得苍白,接着涨得通红。
“你……你……你醒了……”支支吾吾地开口。多尴尬呀!她不是有意要和他抢床和被子,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么会跑到床上去睡的,她记得自己明明是趴在床沿打瞌睡,怎么……天哪!谁来告诉她答案吧!
“是呀。”看她的样子是对所有的一切都没有印象了。好玩,他又忍不住想逗逗她。“我的胸膛是不是比枕头更好用?”
老天爷!救救她吧!她快羞死了!
为什么她还待在这里呢?快走吧!但是卓越的手臂虽是松垮地圈在她身上,却坚固得令她无法移动,而且她不敢用力,生怕牵动他的伤口。至于身子为何会虚软得使不出力气来,她不知道也不愿深思。
“我……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她为何会跑到床上睡觉,不知道自己为何窝在他的怀中,不知道他的身子为何那么温暖,不知道他的胸膛为何比枕头还舒服,不知道她在他的怀里为何觉得安全?唉!
她的头快垂到胸口了。
止不住向上扬的线条,卓越的下巴抵着习弄月的头顶,狂妄的火焰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同恶魔爱上天使,就再也不是纯粹的恶魔。
“你晚上怎么会在这里?”他当然知道她担心他、关心他,但卓越希望由习弄月的口中说出来,想明白她是否不再逃了。
“我……我……”习弄月慌张地抬起头,着急且胡乱地解释:“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跑上你的床。我一醒来就已经躺在你的床上,我真的不知道,我从来就没有发生过这种情形,大概是我半夜梦游吧。这可不能怪我,我听说梦游是由于压力太大无法宣泄,因而籍由睡眠时下意识地行动。所以我已经很可怜了,你千万不可怪罪于我……”
看来她以为卓越问的是她为何在床上。
“人们常常会做出一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事情,没有自主权,没有法子自己控制自己,这真的是一件很可悲的事情。昔日秦始皇强迫百姓……”她已经完全不知所云,慌乱地说个不停。
若不是太了解习弄月,知道她现在是紧张得不知所措,卓越一定会以为她是故意要逃避他的问话。
“别慌!”停在习弄月腰上的手向上移,停在她的头上,稍稍使力,将她的脸孔埋在他的胸膛。“我并不是要追问你这事。”
吸入鼻腔的是由卓越所散发出来的阳刚气息,奇异地,习弄月慌乱的心情逐渐变得平和。
“我没事。”习弄月的嗓音由他的胸膛闷闷地传出来。
静宁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她突然忆起卓越的话。
“你原本要问什么?”
可以问吗?卓越怕自己一开口又惹得她不安。他并不确定她是否已经正视她的真心。
苦笑地扯动自己的嘴角。
好好笑呀!爱情使他变得婆婆妈妈、变得软弱,要是卓绝知道,非被他笑死不可。虽然他的情形不见得好到哪里。
“你在担心我吗?”还是问个较安全的问题。不过这问题真的很可笑,非常的可笑,任何一个学生受伤,想必她都会很担心。
“是的!”天知道她有多么的担心。
身子害怕地颤抖,双手紧紧地搂住他。
还需要言语吗?
习弄月以行动直接说明她的心意。卓越狂喜地回搂她。
“这是否表示你也爱我?”大胆的假设。
“……”
卓越感觉到她在他胸前点头。
“不再逃避?”他已经知道她的答案是什么,却仍要她亲口承认。
“不再逃避!”语气坚定。
“不再担忧我们的年龄差距?”
“不再担忧!”抬起头,柔情似水地望着他。
“不再在乎我俩的身分?”快乐地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不再在意!”笑着保证。
在可能失去他的那一刻,习弄月终于清清楚楚地知道自己的真心。不是因为他的强势、他的霸道,爱就是爱了。
然后,她明白自己的坚持有多可笑。自己比他大又如何?自己是老师又如何?正如他所说的,爱情不该因外在的一些狗屁规范而有所改变,他不会永远都是她的学生。他会长大。
爱他呵!
不再逃避自己的真心,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爱他吧,其余的一切都不再重要。
“天!”卓越紧紧搂着她。
“我快不能呼吸了。”这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顾虑到他手臂的伤。
卓越松开手臂,轻笑。
“早知道如此就能使你明白自己的心意,我应该早一点受伤。”似假还真地开口。
习弄月生气地坐起身子,不愿理他。他居然说出这种话!难道不知道他只是假设他受伤的可能,就足以令她无法忍受吗?
“怎么了?”跟着坐起身子,卓越疑惑地相询。明明前一刻还好好地,下一刻她就发起脾气,他真的不明白她的怒气为何而生。
怎么了?他还好意思问。习弄月别过头去,如果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什么,她也不想多加解释。
“该死!”未受伤的手握成拳朝床头的那面墙狠狠捶下,丝毫不觉得疼痛。
“我说错什么了?”
听见他的咒骂及奇怪的声响,习弄月很快地回过头,看见他的拳头仍黏在墙壁上,明白方才他做了什么。
“你干嘛这样虐待自己的手。”抓下他的手,轻轻揉着他每一处的指关节;有点红肿,过段时间大概就会变成一片瘀青吧。“你想让这只手也裹上石膏吗?”埋怨的语气中有更多的关心。
“你终于肯和我说话了。”俊挺的面容挂着孩子气的得意。
难不成这是苦肉计?
习弄月佯怒地瞪了他一眼。
“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太过在乎他,以致她无法忍受他受到一丝伤害,那感觉如同拿把刀插在她的胸口。
终于知道她在生什么气,卓越怜惜地抚着她的面容。心好似裂了一个洞,一道暖流汩汩地流出来,将他彻彻底底地围绕、渗透。
“气我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他彻彻底底地沉沦,无法自已了!卓越已无力且不愿去挣月兑。
“即使是假设我也无法忍受。”双手移到他的颈后,习弄月将自己的脸埋入他的颈窝,听着他心脏的跳动令她安心。
“对不起。”知道她如此关心自己,卓越开心得想大声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