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你的心上人的事,改日再说。我要说的……唉,我的肚子……”突然,公孙风抱着肚子,蹲在地上,一张脸疼得纠结成一团。
“小姐,你别开玩笑!生孩子的事我一点都不懂,你别吓我!”
“我……”公孙风头上豆大的冷汗直流,她还想硬撑,可随着阵痛袭来,忍不住惨叫:“啊……为什么会这么痛?”
“姑爷呢?”
“他在大厅等……”她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姑爷!姑爷!”春儿急得大声呼救。
鲍孙风的夫婿沈子熙,一听到叫唤,早已飞奔而至,匆匆搀起妻子。
“怎么这么突然就要生了!快,帮我扶她上马车!”
扶妻子上车的同时,他转头吩咐随行家仆,请产婆至沈家候着。
这时春儿也顾不得出门的风险,匆匆搀着早已哀叫不已的公孙风进了沈家马车。
马车行至沈家大门,产婆立刻接手。
鲍孙风苦苦捱到半夜,总算生了一个健康的男孩。
春儿感动地看着小姐奋战半天才产下的小婴儿。看起来皱巴巴、其丑无比的小东西,怎样也跟可爱两字连不上关系,可是,光看着小小的手脚,听着吵人的啼哭声,属于新生的喜悦,油然而生。
婴儿理直气壮的哭声,提醒了她——每一个新生命都是母亲历尽艰辛所出,每一个生命都有他生存的价值,没有人有资格去剥夺另一个生命生存的权利。
她要为娘亲的枉死,讨回公道!
第八章
晨光乍现中,春儿回到公孙府。
一则报喜,报告公孙风产子的消息;一则继续她的生活。
她不想再藏匿下去,犯错的人不是她,该付出代价的人也不该是她。
魏夫人一早得到消息,匆匆到访,劈头就问:“春儿,你怎么就这么回来?那个李夫人不会对你……”
她担心若春儿在明处,李夫人在暗处使阴的话,很难保春儿周全。
“我不想再躲了。若她真想杀我,躲藏一世也没用,今日,我打算直接上门拜访。”
“啥?”魏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春儿要自己送上门被宰吗?
“夫人,如果我没有听错,也没有判断错误的话,我才是李家真正的大小姐。”
“果真?”魏夫人大大的喘了口气,兴奋地问。
“我被掳去时,听到李夫人亲口说的……”春儿点点头,将听到的一切全说了出来。
“我就说嘛,你和去世的李夫人,眼神气韵无一不像,这也难怪,你失踪后没多久,李尚书便找上我,说要见见你,认你做干女儿。
我不好当面拒绝,只好说你下江南去探亲,待你回来后,一切由你自己作主。风儿知道这事,还啧啧称奇,说你行情竟好到连尚书都想认你当干女儿。”
春儿这才知道,原来小姐说的奇事是这桩。
魏夫人.继续说着:“还有啊,你可能还不知道,李探春失踪了,就在她定亲的当天。李府虽然不承认,只说女儿病了,可是整个长安城都这么传着。”
“他怎会知道我这个人?”李尚书和她两人未曾谋面,怎会突然注意起一个丫环?
“我也这么问他,他说是他女儿在渭河边遇上你,因为大家都说你们长得相像,李小姐觉得有缘,想结个姐妹,他这个做父亲的当然成全。”
“夫人,您想,他们是不是想借此诱我出来,再伺机下手?”
“不无可能。我猜,也有可能,他得找个人嫁人相府。”
“夫人,我想亲自去会会李尚书和李夫人,好不好?”
“好!我也不想故友死得不明不白。这样吧,我请人送拜帖过去,明日我们一起到李府拜访!有我在,李夫人想使坏也不成。”
春儿感激地看着魏夫人,有她的帮忙,事情应该会水落石出。
★★★
李家大厅。
大厅中,奢华精致的家具摆设其间,比魏府华丽、奢靡许多,主仆两人置身其中,都觉得寒伧起来。
鉴金瑞兽吐出的异香,出奇地顺畅好闻,两人趁着主人未现身之前,深深呼吸,强作镇定。
这时,李大人匆匆而入。
“魏夫人,请坐请坐。老夫来迟,不好意思。”
转头看见春儿,他双眼一亮。“这位姑娘想必就是春儿姑娘吧?”
“见过李大人,小的正是春儿。”春儿落落大方的福了福身子。
“李大人,这么冒昧拜访,是我们不好意思。请问李夫人呢?”
“贱内最近忙着照顾女儿的病,连她自己也病倒了,正歇着。”
春儿趁着两人寒暄,悄悄打量李大人。
斑额广颐的面貌,自有为官的威仪,跟自己毫无相似之处的他,真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吗?
“春儿姑娘?”他发觉她似在打量自己。
“可以冒昧请问春儿姑娘的家世父母?”李大人也不想再假意寒暄,直接开问。
“这个我来说就可以。”魏夫人将问题接过来,将自己所知的一切一五一十的说个明白。
“那个玉坠……”
“我带她到渭河边赏春时,掉在树林里了。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发生凶案的那天。”
李大人闻言愣了一下,“小女的那块也遗失了……”
他再仔仔细细的瞧着春儿,眼光里似乎有了打算。
“魏夫人,我家花园的荷花,是今年春天刚栽的,这会儿开得正美,请赏光一览,如何?”
“好啊,春儿,走吧。”
“春儿姑娘可否留下?我想跟她谈谈。”
魏夫人用眼光询问,春儿点头示意。
魏夫人想着,大家亲眼见她们主仆进入李府,谅他们也变不出把戏,于是随着领路的丫环往花园而去。
魏夫人才走,李大人便毫不避讳的盯着春儿看,“你真像她!”
春儿也大方的回望李大人。这人像个陌生人,不是她想象中的父亲模样。
“大家确实都说小的像令千金。”
“不,我说的是我的亡妻。我一见你,就知道你是我们的孩子,声音表情都像,连仪态姿势都一样,这是天性,假都假不来的。”
她没想到他如此单刀百人,一时接不上话。
“有一日我听到夫人跟女儿的争执,才发觉女儿是假冒的,连夫人都是有意接近……”他试着解释。
“你怎会如此肯定?”春儿不信十几年的父女情分,可以因为一段听来的话就结束。
“我原先就曾怀疑,面貌可以相似,可是眼神和脾气,怎样也假不了。当年,我以为自己是因为丧妻,才会如此疑神疑鬼,而且当时我……”
“被女乃娘的美貌所惑?”春儿不曾忘记听过的流言,当时的女乃娘是怎样成为李夫人。
“不,是……”他无法一口否认,因为当时他的确是被美色……
“请问,你当年起疑之后,寻过孩子吗?”
“我以为是自己多疑……”
“那你知道原来的李夫人是怎样过世的吗?”她想知道父亲是否曾为母亲的死,追查过真凶?
“遇山贼而亡啊!”他坚决的回答,仿佛不曾怀疑过妻子的死,也许另有蹊跷。
“如果我说她是被尊夫人谋害的呢?”春儿想试试他。
“她……”
他说不出话来,是心虚?还是真的不知道?
“请问李大人,你想见我,是为了认亲,还是有别的事?”春儿觉得像在跟陌生人说话,感觉不到一丝骨肉亲情。
“我当然希望跟亲生女儿团圆。至于假的那个,反正她已不重要了,不用再提了。”
“父女一场,怎可以说不用再提?杀妻仇人的事又怎么说?”
“我们可不可以先不要谈她?”
“当然可以,我们父女相认的事,也先不谈。”
“不,春儿,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们父女相认的事,已无时间拖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