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正常人在雪地里很本支撑不了几分钟。
他是傻瓜,天字第一号傻瓜。他明明爱她,却老是伤害她,还狠狠践踏她的自尊。
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吗?!因为他太自大、太骄傲,所以要夺走他心爱的人以为报复?
他狠狠的捶打桌面,突然想起他们在一起的时光。在如走马灯的影像中,他看见羞涩的
浣芷用期待爱情的眼神凝望着他,也看见每当他用话刺激她时,她眼中的痛楚:更看见了她
因爱而失去自我的无奈。
他是混帐!直到这一刻他才敢对自己承认,他早已爱上浣芷,只是骄傲蒙蔽了他的眼
睛。可惜他的醒悟即将失去意义,因为浣芷已经不在。不!她不曾死的,我不允许!秦仲文
握紧拳头向上天起誓,在还没看到她因爱而发亮之前,他绝不允许她死去。他已经辜负她太
多,该是偿还的时候--只要老天肯赐予他这个机会。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被埋在雪地里的浣芷只能想办法拨开挡在脸部的积雪,努力呼吸
新鲜空气,尽量保持清醒。
她的脚一定断了。她苦笑起来,似乎她和秦大公子天生就八字不合,否则也不会每次耍
性子都出错。
罢了,人都要死了,还计较什么呢?她想起他的笑容,冷酷中带着温柔,就如同火中的
冰。只是……她遗憾临死前无法再见他一面--虽然他的笑容总是那么可恶,说话又那么恶
毒。
然后,她想起可怜的小妹。才十七岁的浣翎若是知道从此她将孤单一个人过活,不知会
怎么想?恐怕会哭得死去活来吧。也或许不会,因为浣翎比她坚强,比她更懂得生存之道。
不行了,她好想睡。虽然她曾听人说过,在雪地里遇难不能睡觉,因为很容易一觉不
醒,但她实在好困,覆盖在四周的雪又具那么温暖,而且母亲也好像在对她招手,她忍不住
沉沉睡去:
秦仲文就是在这生死一线间找到她的。当他看见她脸色苍白,双唇发紫,眼睑密合,几
乎停止了心跳。
“浣芷!”他拍打她,试图拍回她的生命气息。
是谁?是谁打扰她的睡眠,不让她好好安歇?
“浣芷,不准睡,听到了没有?你要立刻张开眼睛!”该死,她到底还有没有救?想到
这里,他愈是心慌。
“你若是敢死,我就要将浣翎卖到妓女户,让你做鬼都无法安心!”他只好抬出她最在
意的人威胁她,以求她睁眼。
浣翎……那是她最在意的妹妹啊,是谁这么缺德要将她推入火坑?
“想想我们的未来吧,浣芷。”他改弦易辙的放低声音,在她耳边呢喃。“我们能拥有
未来的。我们会生一大堆孩子,每个人都拥有像你一样的肌肤。”
孩子?谁的孩子?她努力的睁开眼睛,将原本远去的灵魂拉回躯壳中。映入眼的是秦仲
文那张王子似的俊脸,此刻他正笑得像朝阳。
“欢迎重回人间”亲爱的。”他搂紧她,享受她的体温。直到这一刻,他才体会到什么
叫“失而复得”。
“我……我的腿断了。”她提醒他。他的拥抱虽好,但断腿着实难过。
“交给我来处理。”他漾开一个微笑,同时指示救护人员将担架抬过来。
“睡吧。”他拉紧裹在她身上的毛毯,一刻也不离开她身边。“我会在这里守护你,你
可以安心睡觉。”
这是梦吗?浣芷乖乖的闭上眼,任自己在毛毯的温暖下沉沉睡去。临睡之前,彷佛有一
蚌声音在她耳边回响——我们会生一大堆孩子,每个人都拥有像你一样的肌肤,多甜美的梦啊。
***
自日本返台后,浣芷发现秦仲文的态度有微妙的改变。他不再出言伤人,嘴角的笑容也
不再嘲讽,就连也比以前温柔,就像在对待一个精致的洋女圭女圭。
可笑的是,她不是一个洋女圭女圭,而是一个人。以前他待她犹如奴隶,现在却如同公主,
这种转变一时间令人难以接受。
“想什么?”秦仲文结实的身躯自背后覆盖而来,将纤弱的浣芷牢牢的圈住。
“没什么。”她实在不好意思将脑中的思绪说给他听。
他们维持这个姿势一阵子,直到秦仲文开口打破这静谧的一刻。
“你会跟我一辈子吗?”他在她的耳边低语,声音低沉诱人。
她摇头,尽量让自己的理智保持清醒。“一辈子的时间太长,你不可能持续对我保持兴
趣。”他换情妇的远度众所皆知,她大概已经算最长的一任了。
“如果我保证能呢?”该死,为何她的拒绝重重的刺伤了他的心?
“我还是不会答应。”或许她是傻瓜,但她还没有笨到相信一个男人对“性”的承诺。
“为什么?”他还以为她对这一切满意,毕竟她爱他呀。
“因为我不想没有爱而活。”她鼓起勇气说道,并屏息以待。
爱我吧!她在内心狂吼。
我爱你!他的内心也同样挣扎。只是多年来流连于花丛问的他根本不懂得如何示爱。过
去的经验只教会他绝情的拒绝女人的纠缠,如今在真爱面前,他反倒不知该如何表达,只会
闭弯抹角。
“如果我说要这么一辈子耗下去呢?”他仍未做好心理建设。
“那么我会逃。”她的语气坚定。“我会逃到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
天杀的!为何她能说得如此淡然,彷佛他们之间的一切都不存在?
“你不会逃的。这就是女人可悲的地方--无法离开深爱的男人。”这是大多数女人的
写照。
浣芷只是看着他,带点同情,带点怜悯。直到这一刻她才确定,他是真的不懂得
“爱”。
“你不了解女人,不了解我。”她的声音不无遗憾。“总有一天你会发现女人比你想像
中更有骨气。即使深爱一个男人,她仍会选择自由--如果那是她唯一能保有一颗完整的心
的方法。”
“是吗?”秦仲又一把拉过她,将她压进床被。“话说得这么好听,何不向我证明你的
鼻气?”话虽如此,他仍是选择用激情镇压她,以免她未能吐出口的答案救他心慌。
我会的。
这是她被席卷前的最后一个想法。
***
“情形仍然相同?”秦氏的大家长秦孝轩不敢置信的蹙起眉头,对大儿子的驽钝十分不
解。
“恐怕是。”坐在他对面的秦穆文吐出一口长气,和秦仲文神似的俊脸上流露出一丝无
奈。
“我还以为日本之行后情况会有所不同,谁知道那兔患子居然一点都不开窍。他到底是
像谁啊?”既不像他老婆那般温文,也不像他这样明事理。唉,造孽啊。
“大哥谁都不像,他像他自己。”此话不假。翻遍秦家的家谱,也找不出一个比他更顽
碧的人。
“你说该怎么办?”再耗下去,他这辈子难抱孙子啦。
“他是你儿子,你都没辙了,我能有什么办法?”秦穆文不疾不徐的将皮球踢回给老
爸。理智告诉他最好别淌他人的浑水,特别是这个“他人”刚好是他大哥。
“你的兄弟爱呢?”这死孩子,避事倒乾净俐落。
“死了。”秦穆文回答得简洁有力,就是不让他老爸占到便宜。
“算了,不求你了,我自个儿想办法。”秦孝轩的脑筋飞快的转着。转呀转的,突然转
向徐家的小丫头。
“有了!”秦孝轩兴奋击地击掌,早该想到这招的。
“你还记不记得徐家那个丫头,跟你大哥是同学的那个?”就他记忆所及,仲文似乎对
她的印象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