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理的吗?”乔霓漠哼一声。“你这个小笨蛋连婚都跟人家结了不是吗?”
“能结就能离,不难的,这年头很多名人不都是这样?”乔舞故作潇洒的耸肩,即便心口有种痛楚,一直在凌迟著她的神经。“姊姊,你安心养伤吧,我以后都不会再不听话了。”
乔霓瞥了眼故作坚强的妹妹,闭上眼休息,没再作声了。
可即便她人躺在医院里养伤,脚不能动,但耳朵可还能用的。
乔霓住院,乔舞镇日待在医院陪姊姊,“糖心小铺”里只剩下乔女乃女乃,但从乔舞回国后的隔日起,乔女乃女乃在给乔霓的电话例行报告里就多添了个人,那个人叫做尚晰。
一个自己有间大公司却放著不理,整日在铺里帮乔女乃女乃进货点货盘货,招呼客人,甚至在几个地头蛇上门来收保护费时,二话不说用拳头赶跑了坏蛋的男人。
其实尚晰大可以不用自己来的,只要派几个属下就可以了,但他说了乔家的事是他的私事,不应该假手他人来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保护这个家,是他责无旁贷的责任。
“小霓!”乔女乃女乃在电话那头心疼叹息著。“我知道这些年你辛苦了,但你想过没有,即便你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像只母鸡护著小鸡那样,一辈子都将妹妹护在羽翼底下的,迟早你都得放手的,还有哇,你也不小了,迟早也要为自己的未来打算……”
乔霓始终没对女乃女乃的话做出回应,任由时光一日日过去,直至这一日晚上,她才语气冷淡地朝那背对著她,正在整理餐盘的乔舞开口。
“小舞,明天我要出院了。”
“嗯!”乔舞快乐的点头,“我去问过丁大夫了,他说姊的复原情况很好,所以……”
“我不是要和你说这个……”乔霓淡淡打断她的话,“我是要你找个人来接我们出院,住了那么久,大包小包的行李可不少。”
乔舞旋过身,面有困惑。
“医院门口多得是排班计程车,何必还要去麻烦别人?”
“什么别人?”乔霓没好气地哼了一声,“那姓尚的小子好歹是我妹婿,跷个班来接一下大姨子出院,应该不为过吧?”
“姊……”匡当一响,乔舞瞠大美眸,连手上的铁餐盘被吓掉了都不知道,只知一迳傻傻地望著乔霓,那双美丽的大眼睛里,悄悄地弥漫起了雾气。
“姊什么姊!你真当姊姊无血无泪?血管里流的全是冰块?看不出你有多在乎那姓尚的小子吗?”
乔霓有些不自在了,索性躺平将被单扯高,覆盖住脸。
“我想过了,女乃女乃说得也对,我总不可能一辈子照顾你,其实那天刚出车祸时我也是这么想的,两车对撞的一刹那,我想到我当真要死了,和爸妈一样撒手走了,但那时候我才想到,如果我真有事,你和女乃女乃怎么办?是我的错,这些年里把你们照顾得太好,让你们依赖人依赖得太习惯了……”她哼口气,“我若是真死在车祸现场,你们八成连来认尸都不敢。”
“不会的啦,姊,我现在敢去认了……”乔舞著急的回答,却又觉得这么说不吉利,而急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的,你吉人天相,肯定会没事的。”
“肯定没事?”被子底下的乔霓长长哼气了。“我们都是人又不是神仙,谁也不敢打包票说永远没事,就算这回不死,迟早也是要走上这一条路,你不像我,菟丝花般的小女人,最好的生存方式就是找到一棵值得托付的大树,方能够迎向阳光,而尚晰……”
提起了这个抢走宝贝妹妹的心的男人,乔霓还是忍不住语气微酸。
“虽然说是一棵在起头时长歪了一点的树,但至少他是真心要为你而改变,将来或许还能因为你的影响,而成为一棵顶天立地,既可以带你迎向阳光,又能为你遮蔽风雨的好树。”
“姊……我好爱你……好爱好爱……好爱好爱……”
乔舞哭著奔过来,整个人压在姊姊身上。
片刻后,被单下传来微弱的咬牙声,“小舞,我知道你爱我……爱我快点去死对吧……你再压、再压……我不能呼吸了,烂脚又要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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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月后
时值下班时刻,台北街头开始变得拥挤,有辆红色Porche911熟门熟路地转进台北精华区的一条小巷子里,车子一停两声喇叭响起,几秒钟后,一个美艳娇甜的小女人如蝴蝶般飞出了小铺,笑吟吟地坐上车,坐定之后,她倾身给了驾车男子一个响吻。
“今天铺子里一切都好吗?”
尚晰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问著心爱的小妻子。即便两人在一起已有一段时日了,但那种甜甜蜜蜜、如胶似漆的感觉,却是与日俱增。
他只是习惯性地问问罢了,知道在她那能干的姊姊统管之下,再不好的事情也能被轻而易举化解,却没想到这回却看见乔舞嘟高菱唇,回了句──
“不好。”
“不好?”尚晰心惊地瞥过视线,深怕爱妻有任何的闪失,“为什么不好?”
“因为呀……”
乔舞拉长尾音,叹息。
“有个叫做尚江山的老爷爷,跑到了咱们铺子里,说是想要瞧瞧究竟是哪个狐狸精害得他的宝贝孙子,三不五时放下公司里的正事不做,跑去当人家的看铺伙计兼送货小弟,且还看到了某某杂志的报导,说这小狐狸精甚至还勾得他那宝贝孙子偷偷跑到拉斯维加斯结婚,还听说他为了这只小狐狸精将过往的那些女人全都斩断了关系,惹得众女夤夜哭泣。”
“听起来……”尚晰笑笑接口,“这个小狐狸精还满本事的嘛!”
乔舞转首瞪了丈夫一记。
尚晰一接到爱妻的瞪眼赶紧坐直身,收敛起贪瞧热闹的笑容。
他的爸妈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离了,一个住伦敦,一个住巴黎,早已各自婚嫁,他可说是让爷爷给养大的。
老人家脾气暴躁,思想顽固,沉默寡言,十足十闷葫芦一个,看不惯尚晰那种放荡不羁的生活方式,是以祖孙间的代沟就像是太平洋的海沟,既广且深。这几年里祖孙俩几乎只在逢年过节,或是商场上的聚会时才会碰头,和乔舞的事情他始终没想刻意去说,还想过年时趁爷爷心情好的时候再提,到时再举行盛大婚宴,公诸于世。
没想到竟让老人家经由八卦杂志,得到了消息。
他担忧地伸手抚弄著乔舞的发丝,却从她的眼神探不出端倪。
“我爷爷他……为难你了吗?”
“为难?”
原是想吓吓尚晰的,但乔舞按捺不住,一不小心爆出了大笑。
“哼!开玩笑,想我乔家三个女人,个个本事不凡,小的来小的挡,凶的来凶的挡,以此类推,那当然就是老的来了就由老的挡啰!”
尚晰微讶,眼神转忧为喜,“所以,是由女乃女乃来负责对付我爷爷的?”
乔舞笑著点头,“是呀!女乃女乃一边跟你爷爷推荐我们铺里的糖,一边唱了‘西子姑娘’,还跟他说呀,她的两个宝贝孙女都是她打小亲自传授女规女诫,听艺术歌曲,接触古典文学长大的,是当人家儿媳的最佳典范,外头的人想抢都还抢不到呢!”
尚晰听得摇头佩服,“我爷爷那颗顽石就是这样被点化了?小坏蛋!你刚刚还想吓我。”
“那不叫做吓,那叫做生活中的情趣!”她娇粲著,对他吐了吐香舌。
尚晰乍然一见那笑容赫然失神,双手一松,下月复一紧,若非前方传来一记震天价响的喇叭声,他差些就要开到对向车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