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托!你整天上门来缠,搞得一个老板娘躲在阁楼里,一个老板娘得带着店狗来守在大门口,三不五时又是媒体又是fans的尖叫骚扰,韩大爷,你到底让不让我们做生意呀?
“因为我要亲口告诉宁雪,我很爱她。”
“爱?!”祁小艾不屑哼气,“那天你唱的不就是那首『再说一次我爱你』吗?但她无动于衷,不是吗?”
“那不过是个歌名,事实上,我连当面一句『我爱你』都还没有机会跟她说过。”
“还没说过就先用保鲜膜收好,搁进冰箱里别到处扔,弄得她还没听过我这局外人却已经听到想吐了。”祁小艾的作呕状可不是装出来的。
韩桀觑紧对方,表情恳求,“祁小艾,再帮我一次。”
“帮你?祁小艾瞠大圆眼,一脸不敢置信样。“你是不是唱歌唱到了『头壳歹去』?我是小雪最要好的朋友又不是你的,我敢嘛要倒戈相向?”
“就因为你是她最要好的朋友,所以我才会要你一定得帮我。”
“好长的一句,这是句歌词还是脑筋急转弯?”祁小艾没好气的问,难怪这男人会成功,因为他像只苍蝇,怎么赶都赶不走。
“你先告诉我,这几年里她身边可曾出现过别的男人?”
“是没有,但那可不代表她在等你耶,还有,是谁规定一个女人的身旁就得陪着一个男人的?她现在自己一个人生活得也很好呀!”
“她很好是因为有你作伴,她不会孤单,但那天在演唱会上已经有人向你做出告白了,你觉得你还能再这样和小雪相依为命多久?你真的忍心让她到老都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身旁仅围着一群又一群的猫猫狗狗吗?”
这男人的煽惑力果真惊人,祁小艾不能否认受到了影响,她低下头思索起来。
把握机会送上最后一击,韩桀幽幽开口,“你和她如此亲密自会明了,若非因为心里还有我,她又怎么会连见我一面都不敢?”
思索完毕,祁小艾双手叉腰瞪人,“你发誓后半生都不会再让小雪受到伤害?”
韩桀举掌,“我发誓!”
于是祁小艾恶狠狠地出声——
“好!我就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再不成功烦请自动放弃,如果将来你没能实践你今日的诺言,不用老天来惩罚,我一定会去拿刀砍你!”
第八章
那是一间小小庙宇。
庙不大且地处偏僻,位于南部某座蝶谷附近,对外仅有一条竹林小径可供行走,若非事先打探过了确切地点,一般人压根很难找到此处。
一辆计程车在入谷后便停了下来,随即从车上轻盈踱下了一名娟秀女子。
女子付完车资后提起一只拜拜用的藤编竹篮,缓缓走进了竹林小径。
接下来的路就得靠一双脚了,路途虽不短却向来是她的最爱,鸟语花香,蝶飞处处,置身其间时,再多的烦心事都会被抛光了。
女子一头干净利落且挑染过的长发,完美的都会装扮及微显冰冷的表情都写着“离我三步”的疏离,上身是一件白色丝质蝴蝶袖上衣,则是一条完美地勾勒出一双长腿的牛仔裤,足蹬MODA布面草编船型鞋,怎么看都是个都会女子,和这样的僻远乡村显得格格不入。
女子虽非绝美,却自有股清灵月兑俗的气质,还有她的表情,安静而沉稳。
小路将她引到了庙前,庙不大,里头主要供奉的是地藏王菩萨,以及……一些婴灵。
是的,婴灵,即坊间传言妇女在怀胎八十至一百天后若终止怀孕时,所将会导生的灵体。
宁雪会选在今日来到这里,正是为了来看宝宝的。
看她那无缘出世,三个月大便夭折于母亲月复里的孩子,她的心肝宝贝。
今天并非中元节,亦非庙里定期的法会,却是她心肝宝贝的祭日。
如果宝宝还在,明年就该要上小学了吧。宁雪边走边起了盘算,下一回来,该要帮他准备一些开学用品了。
他还小,得用铅笔,除了铅笔外还得再给他买个削铅笔机,只是不知道宝宝喜欢的是上头印有大头狗图案的还是小魔女的?宝宝走时才只有三个月大,连性别都还分辨不出,更别提什么星座血型了……她什么都还来不及了解他,只知道他是她的心肝宝贝……
在照例和镶着金牙的七十多岁老庙公颔首并添了香油钱后,宁雪走进后殿,一下子便在那摆放着神主牌的上百个小龛格里,找到了她的宝贝,只是,她微征困惑,将手腕上的藤篮搁在供桌上,伸手从那方格子里取出两样陌生的物品。
那是一双粉蓝小鞋和一双粉红防滑袜,是专门用来给刚学步的小女圭女圭穿的。
“我不知道宝宝喜欢什么颜色,所以只好两种颜色都挑了。”
宁雪身子一僵,浑身血液都快被冻结了,因着那身后熟悉至极的男性嗓音。
韩桀自门后阴影走出,站在宁雪身旁,眼里注满浓浓的依恋及深情,但当他将眼神转至那小小的神主牌时,则是添入了几丝愧疚。
“当年我并不知道你真的听了我的话去……去『拿』掉他。”
“受害者”就在眼前,即便他向来不信鬼神,想来却是任谁也会感到不自在的吧。
他这几年在托人帮忙找宁雪时,都是以寻找母子档或母女档为目标,若非前阵子在和祁小艾经过多年后再次接触,她告诉他宝宝在宁雪肚里仅活存了三个月、就在他们两人吵完架后的第二天,她就一个人跑去打掉了孩子,他真的还曾抱着傻傻念头,猜测着她负气地和孩子躲在某处,等着他悔不当初,上门哀求悔过,也好演上一场案子或父女相认的团圆大戏。
但他毕竟想错了,一个最是深情的人同样也会最是绝情,当她下定决心要跟你一刀两段的时候,铁定只会断得干干净净。
宁雪用了不少时间收回神识,待心情整理完毕后,她表情淡漠的开口。
“我还能有选择吗?在他的父亲强烈地表达了不愿和他或是他的母亲多做牵扯的时候,我不愿让他将来恨我,不愿让他成为一个父不详的孩子,不愿他因为身世背景变得霸道自私,再去展开另一场悲剧,于是我也只能放弃他了。”
“霸道自私?这就是你对我的所有观感?”他一脸慨然。
“难道不是?”她冷嗤,连转头看他一眼都懒。
“好吧,就算是,但你也不该在宝宝面前说他父亲的不是吧?”
“你不是他的父亲,不是!”冰冷视线终于转了过来,她直直的睇视着他,“从你说了不要他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什么都不是了。”于宝宝,也于她。
“雪儿……”
韩桀深深叹息,那让他思念了多年的人儿就近在咫尺,他真的好想伸手触碰,去证责她的存在,但又不敢造次,以前是她在让他,现在却是他在怕她了。
“其实在和你吵完架后我就后悔了,我决定让步妥协,但你已经不知去向。”
宁雪掀唇冷笑,“谢谢你的『后悔』以及『让步妥协』,但这些情绪都不该是构成一个婚姻的基本要素,勉为其难的结果只会制造出一个不美满的家庭及一个不快乐的孩子。”
“那么爱呢?”他神情专注的问,却只看见了她的漠瞳沉沉。
“那是我们之间,永远都不可能会再出现的东西。”
言尽于此,她不再想理他,迳自动手将藤篮里的物品取出放在供桌上,点了香后安静默祷,和宝宝说话。
韩桀也没再作声,安静地等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