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上挂幡的事虽经莫不死等人出手阻止了,但两人间的战争,才正要开始呢。
在船上飘飞着的爱的宣言被拆下了没多久,城中大小酒肆、客栈及商行都陆续挂上五颜六色、上面写着“骆云天爱安沁楹”的斑斓彩条。
甚至就连城里孩子们玩的纸鸢,也几乎全被改成了彩色版的“骆云天爱安沁楹”了。
莫不死等人深知帮主脾气,没敢再跟她说,只是闷着头到处找人去拆,却防得了这防不了那,不论他们怎么努力,那些“爱的宣言”总会换别种方式,以各种管道,继续在这座城里出现。
莫家兄弟拆得既恼且怕,因为他们明明就已将骆家的药罐子给埋进土里了,没想到他竟然死后复生,且还听说生气勃勃,这不是见鬼了是啥?
莫不休也曾建议潜入将军府探个究竟,看药罐子是不是别人顶替,却在讨论之后决定算了。
因为他们都怕那死后复活的家伙得着神力,要找他们报仇,而且说不定当初埋下去时没看清楚,这会儿他们自个儿傻傻送上门,不是摆明在找死了吗?活人当死狗埋是有罪的,好吗?
没敢吵帮主,又没胆寻骆云天晦气,所以他们只能模模鼻子勤劳拆布条了。
可到后来,竟连鼎鼎大名的蜜香居包子铺,都在店招上贴了公告,说只要说上一句“通关秘语”,就可以免费得到一颗香喷喷的包子。
通关秘语?那是啥?自然还是那句老话--骆云天爱安沁楹。
半个多月的时问过去,上白七老八十的白发老翁,下至刚会走路的小女圭女圭,人人都将“骆云天爱安沁楹”给挂在嘴边。
就如同“曾参杀人”一般,它已由传言变成个人人所公认的事实了。
人人都知道,只有女主角因为深居山林,身旁又没人敢提,是以仍被蒙在鼓里,直到这一天,洛伯虎带着月老来到白云帮。
“你来干什么?”
坐在堂上的安沁楹冷着嗓音问,强抑着一见着洛伯虎,自己便相当没出息地心跳加速的反应。
其实,早在决定要和展傲摊牌并道歉的那一刻里,她就已经想通了。
靶情的事半点也勉强不得,强摘的果子不甜,不论她和洛伯虎之间的赌约谁输谁赢,在他主动开口说要分手的时候,她就已经输掉他了。
她想到了其他女人,猜想她们之中必定有人曾和她有过一样的心情转折,由震愕不信到接受,所谓的天命其实不过是个借口,如果他当真爱一个女人爱到深刻、爱到疯狂,按他的脾气,想必毁天灭地都能为她办到。
至于认命?哼!去他的吧!
会肯松手,是因为虽曾动心,却嫌动得不够,虽曾有情,却嫌情仍不浓。
“他输了,所以是乖乖来履行赌约的。”
洛伯虎还没作声,倒是那自个儿寻了个位子坐定,手里抓着油纸包的月老出声代答,答完后他还笑嘻嘻地同站在安沁楹身后的莫不死点头招呼。
赌约?
任何她想要他为她付出的代价?
安沁楹皱眉不解,“你输了吗?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赢了呢?那么你呢?”她将眼神转向月老,“你又是来做什么的?”
“这个好答!”月老边笑边打开油纸包里拿出一颗热腾腾的肉包,一口咬了下去,只觉香味四溢,汤汁喷流。“我是来谢谢安帮主的。”
“谢我?”
“是呀!谢谢妳请大家吃包子呀!”月老揩了揩嘴边的油渍,“只要到蜜香居去,说上一句『骆云天爱安沁楹』就可以免费得到一颗包子,安帮主,妳还没去试过吗?”
美眸沉冷,但安沁楹没作声。
“还有首童谣呢,琅琅上口,简单易学,不知道安帮主想不想听呢?”他清清了喉咙,老音唱起:“云在天上飘来浮去,心在水畔思来想去,骆云天爱安沁楹,亘古不变的誓语!”
见安沁楹眸底的冷光更甚,在她爆发之前,洛伯虎笑容微涩地开口。
“愿赌服输,楹楹,妳办到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让个男人为了妳疯狂,妳说吧,妳想要我为妳做什么?”
安沁楹站起身,大步跨下台去,她抬高下巴直观着洛伯虎,目光中带着挑衅。
“那么你呢?你又认为我会向你要求什么呢?”
洛伯虎回视着她,好半天没作声,倒是一旁的月老,虽口口声声说只是来吃包子的,但一双老眼可是牢牢盯着眼前这对男女不放,还有他的一颗心,也被安沁楹的话给吊得老高。
好半晌后,洛伯虎伸手,如两人儿时般地以指摩挲着她柔软发丝,“我不知道,但我说到做到,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内,我就会为妳办到。不过小苞班,妳最好先弄清楚,自己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才好。”
安沁楹也朝他伸手,她一掌打落了他的掌,在他愕然的眸光里,她冷声开口。
“我要的你一定能够办得到,那就是--不要再喊我小苞班了,从今天开始,我正式卸职了,你我今后别再有所纠缠。”
她放手,如他所愿,让两人自由!
话说得硬,心却是痛的,从他的眸光里,她看见了不舍及难过。
被了!
她闭起眼睛,在他还会舍不得她的时候放开手,至少他还会惦着她一辈子。
重新张开眼后,她冰冷的瞳眸看向莫不死,没再理会洛伯虎。
“莫大叔,帮里的事你帮忙看着,我要下山去办点私事。”
边说边走,她踱到了兵器架旁,抽出一柄亮晃晃、上面还挂着金环的大刀。
见状,莫不死立刻跳起身来。
“帮主!妳想上哪儿去?要不要属下去集合大家?去抄家伙?”
“都不要。”安沁楹面无表情的说,“这是我的私事,我自有主张,你们谁都不许插手多管!”
话说完,她撮口唤来爱马,翻身俐落上马,快速消失在众人眼前。
第七章
骠鲨将军府
门口张灯结彩,门内簇新处处,因为少爷有交代,说近日会有重要人物登门造访。
二管事章愚立于门前石阶上,笑呵呵地指挥着下人爬上爬下,重新髹漆了府邸,也重植了大片的艳丽花木,这些都是少爷的交代,说是要让家里看来喜气点。
事实上,这个家还不够喜气吗?
自从少爷失踪月余归来,而且还变得身强体壮,整个人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老爷的愁眉苦脸不见了,人人也都开始会跑会笑了,只除了一点……少爷的身体是好了,但精神状况就没人能肯定了,因为他回家后就开始兴匆匆地做些很奇怪的事情。
到处挂布条示爱,言词大胆,手段激烈,一点都不像他先前久病在床时给人的斯文印象,也累得骆府家丁最近尽量减少出府的次数,以免遭人讪笑,说他家少爷爱疯了。
但对于骆家上下来说,只要骆云天没事,他想做啥都行,只求别再生病,别再闹失踪了就好,不只他们这些家丁,就连骆老将军也都是这么想的。
真好真好!
章愚边想边笑,再等小姐回来,这个家就要圆满了……
陡地,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响起,就在他皱眉想骂人时,却听到家丁们尖叫连连。
不但叫且还闪闪躲躲地,只因那匹旋风似的快马不转弯、不回头,竟是大剌剌地直朝向骠鲨将军府的大门冲了过来。
人人都被吓跑,只剩个章愚还傻杵在石阶上,不是尽忠职守,而是腿被吓软,压根跑不开。
就在马儿即将冲撞上章愚的时候,娇斥声扬,章愚见着一张芙蓉似的丽容,这才知晓骑马的恶徒竟是个女人!
女子双手猛扯缰绳,将疾奔中的马儿人立了起来,迫使马儿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