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抖成这模样又发出这种怪声音?你在笑吗?是在笑吗?你这头笨兽竟敢放着正事不理,嘲笑你家主子?是皮在犯痒痒了吗?亏我视你如心月复,事事告诉你,样样请教你,还挖心剖肺地对你好!”
小拳改成了恶爪,安沁楹把情书扔远了,整个人扑到他身上,和他在地上又是打滚又是呵痒着玩耍。
宾了滚、翻了翻,最后他一个蛮力将她压制在身下。
她没想喊乖乖咒,因为知道牠不会伤害她,他们只是在玩罢了。
她被压得咯咯颤笑,眼波流转,笑靥如花,那丰满的胸前因着气息急喘,而上上下下地诱人起伏,她的颈项柔美滑腻,因运动而微冒生了汗,泛出好一阵软软甜香。
他瞇起眼瞪着她,心底原也是在笑着的,却在这么一直瞧、一直瞪、一直喘气的空档中,他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他最近的满怀闷火,最近的心情不好,不是为了其他,全是为了……
他已经很该死地爱上她了!
他……爱上她?!一个粗鲁不文的土匪婆子?一个甚至不知道他是个男人的小女人?
但怎么能?又该怎么办?在他处于现今的状况下,他该怎么做才能让她知晓他的感情?甚至是去设法赢得她的心?
从没有过如此强烈的一刻,他疯狂地想要变回那属于“骆云天”的身分了。
她养了头好爱吃醋的野兽宠物,安沁楹渐渐发觉到这点。
会发觉的原因是吼吼从最近开始,常常会对她射出一种霸气十足的占有眼神。
此外,每回有人想接近她,牠就会拱高背脊,摆出备战姿势的反应,尤其是对于展傲,牠的敌意更浓了。
牠的所有表现都是野兽在感觉到领地遭人侵犯时,为着自卫而采取的举动。
是她的错,她太宠牠了,让牠有些搞不清楚,不懂“宠物”的真正定义,他们可以亲昵,可以交心,却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个位置上,因为她是人,而牠并不是的,他们非属同类。
真的是她的错,她努力反省,不该硬将一头属于山林的猛兽留在身边,逼牠去适应人类的生活,才会让牠生出错觉,甚至还认为自己同样也是人,而她,就是牠的伴侣了。
她知道许多野兽其实比人还要专情,牠们只会认定一个伴侣,并且终生不弃不离,吼吼对于她的占有欲九成九是这么来的。
她也想过该狠下心,将牠逐回山林去,或是改将牠豢养在畜栏里,偏偏就是舍不得。
甚至她还想着,若在夜里少了牠的陪伴,她八成会因为不习惯而睡不好了。
唉!如果硬要说吼吼对她所表现的占有欲是不正常的,那么她这当主子的,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她老爱抱着牠,将脸埋进牠长长的软毛间,且丝毫不排斥牠对她的亲昵碰触,牠很黏她,她又何尝不是?
还有一件很奇怪的事,在她每夜紧偎着牠熟睡时,常常会作着一些奇怪的梦,梦见在她身旁温柔地伴着她、搂着她睡的,其实是个沉默无声的俊美男子……
她疯了!她会在梦醒后猛敲自己脑袋,骂自己疯了个彻底!
但她也知道这样下去是不对的,所以今天在临出门前,她特地好好地与她的大猫宠物做沟通。
“吼吼,我带你下山,可是你绝不许再捣蛋,要不,我就真的真的不要你了!”
这是一句非常严厉的警告,她知道牠听得懂的,却更希望牠能因此而分辨出她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认真。
只可惜牠仅是瞇了瞇虎眸,转首吐口气,似乎并没将这警告放在心上。
他们来到山脚下,经过这阵子的密切往来,展傲已经习惯了她的不定期拜访了。
虽然他不懂为什么安沁楹会突然发现他的优点,甚至愿意为他而放弃洛伯虎,但他并没有将疑问提出,只是按兵不动,来一招接一招。
她送炖汤,他点头说谢。
她给情书,他强忍住笑,认真地逐字辨清阅读,并给予嘉奖鼓励。
每回她下山来找他,回去时他都会送她一束鲜花或绣囊,做为回礼。
事实上,他原本就对安沁楹极有好感,一个爽朗坦直会武的女孩儿,会是一个捕头的最佳伴侣,因为她并不柔弱,也不必他亦步亦趋的保护。
有关于衙差的忙碌她可以理解,更何况白云帮早已不是土匪窝了,他们不会有对立的问题。
不过在刚开始时,他必须承认,他是有些不太能接受她的主动的。
暗暗欣赏是一回事,他的观念仍属保守,觉得这种事该由男人来主动,但在她一次次的主动亲近下,他的观念慢慢起了改变,不过就算他真的变了,他们之间仍有个大问题存在,那个大问题就是,她那爱吃醋的宠物大猫。
就好比今日他正好不用当差,见她下山便说要带她到“蜜香居”去吃包子,她微笑点头,他看得出神,伸掌想握住她的小手,没想到一伸过去,立刻让个温热的物体给包裹住了。
展傲还在想她的手怎么会这么烫、这么湿时,耳边已听到安沁楹的冷音了。
“松开!”
松什么?!
展傲还没弄清楚状况,一低头才发觉自己的手,正惊险万分地由虎口中,被不情不愿地松了开来。
见他一脸惊愕,安沁楹赶紧主动去牵他的手,转移他的注意力。
“别管吼吼,牠只是饿了点,咱们快去蜜香居吧。”
“只是”饿了点?!
展傲暗吞口水,没忽略当安沁楹牵住他时,那头凶恶猛虎眼中闪动着的强烈敌意。
“呃,安帮主--”
“展大哥!”安沁楹微笑打断他,“咱们不是说好别这么见外的吗?我喊你展大哥,你喊我沁楹就好了。”
“呃,沁楹,能不能下回妳……妳别再带牠出来了?”
“别带吼吼?”安沁楹用力摇头,“那不行的,一来我已经习惯骑牠不骑马了,还有牠是很认主子的,有一回我没带牠出门,回去后我听莫大叔提起,说牠一天没吃没喝,傻傻地站在瞭望台上等我回来,牠呀,真是天下第一忠心护主的好帮手了。”
忠心护主?只是这样子的吗?
展傲总觉得不太对劲,但他不敢说,不敢说那听来还比较像是在犯相思了。
“好了,别说这些,蜜香居到了,咱们快去排队吧。”
蜜香居最出名的是名闻遐迩的“百味香”肉包子,那肉包个儿大、馅儿鲜,尤其在刚蒸好的时候,香溢百里,每回只要一出笼,真个是万头钻动,人人开口喊抢的了。
所以即便展傲身为苏州城的总捕头,依旧得规规矩矩地排队,在第五次开笼的时候,才终于买到了二十颗肉包子。
拿着战利品,他带着安沁楹到了城外的“君别亭”,两人开开心心地打开油纸包,准备尝鲜。
可在这之前,安沁楹当然没忘了她的大猫宠物,她拿出十颗包子,往地上铺了张纸,然后叫吼吼过来吃牠的肉包子。
“妳待牠可真好。”
展傲忍不住出声,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语气中的微酸,他暗骂自己,身为男人合该大度,他在和一头野兽吃什么醋?
“那当然!”安沁楹只是无谓一耸肩,眼神仍是放在吼吼身上,“我们之间是很亲密的。”
展傲没再作声,安静地吃包子,并且欣赏着安沁楹自在地与他并肩享用着美食。
愈是看久,展傲眼神中射出的激赏愈是浓厚,他喜欢她的自然,喜欢她的真实与率性。一边吃包子,展傲一边在心里作下了决定,不论她最初亲近他的理由是什么,他决定要化被动为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