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叔促狭的笑着回答:“怪你自己吧,一张脸长得那么像妈咪。”
小叔这么说他就更不懂了,为什么因为他长得像妈咪,所以爸爸不愿意看他?
是因为爸爸不爱妈咪吗?
他傻傻追问小叔,这回小叔却怎么都不肯说了,他一径但笑不语,后来被他缠烦了,小叔只说:“这种问题你应该直接去问你爸爸的。”
他嘟嘴没作声,小叔一定是故意的,他明明知道他哪有胆子去问爸爸?
问题就这样被搁下,而现在,在好不容易见着了妈咪之后,她却要他做出选择,是要爸爸还是要妈妈?
“为什么我要做选择?”伊凡困惑地盯着母亲,“别的小孩都能同时拥有爸爸和妈妈,为什么我只能选择一个?”
“小凡!”
凯怡叹气,寻思着该如何和这么小的孩子沟通,让他朋白世上之事,非能尽如人意。
“并不只有你这个样子的,这世上的单亲家庭很多,你若选择了一个,另外一个也还是会一样的爱着你,也还是可以定期去看你的。”
伊凡脸上写满了不悦,“我不要定期的看,也不要还是一样爱我,我要我的爸爸、妈妈,陪我一块长大。”
凯怡不禁语塞。
她怎么能怪儿子?
天知道他所想要的,只是个多么寻常的要求,就像她帮他取的名字,只求他能平平凡凡长大而已。她垂首,掉下了眼泪,她对不起小凡,连这么基本的要求都无法为他做到。
“妈咪,妳别哭……”见母亲落泪,伊凡手足无措,他一边帮母亲拭眼泪,一边小心地问:“妈咪,妳不想和爸爸在一起,是因为……妳已经不爱他了吗?”
凯怡还是无声啜泣,伊凡咬咬唇,小心翼翼再问。
“还是……爸爸不爱妳?”
在孩子单纯的想法里,除非是不爱了,否则明明是一家人,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凯怡没作声,伤心地将儿子拥进怀里,不知该如何向年幼的儿子解释。
爱这名词,在这场婚姻里,似乎只有着单方面的存在。
而现在,那最初最浓的爱已转化成了恨,爱得愈深,恨得愈切,她已无法再像当年那个傻憨憨的女孩,告诉自己,她不在乎他爱不爱他,也无法再鼓励自己,一定要以加倍努力的爱来赢得他的心了。
不了!
她再也不要这么虐待自己了。
记忆恢复后,紧随着而来的是被背叛、被舍弃的痛楚。
她刻骨铭心的记得,他在船爆炸之前所作出的决定。
他不要她!
不要!
如果她的奇迹活存,需要丰沛的情绪和坚定的意志力来做后盾,如果她真的必须要在爱与恨之间做出抉择,那么,她已选择了后者,而且必须承认,比起爱,恨真的要容易多了。
真的,要容易多了。
凯怡继续回想着那时候的情形。
那天伊龙将她压在床上的结果,是在床上染上了血迹。
一些是来自于她的脚伤,大部分的,却是来自于她体内,处子的血。
而她,由抗拒转为臣服,末了,陪他一同投入妖艳而无法再回头的欲火里。
先是摧毁,再是塑造,最后重生。
那是一场紧接着一场毁天灭地似的欢爱,狂暴且激昂,她似被降服,又似是降服了他,她对他多年来隐藏着的情愫具体成形,化成了更深更浓的眷恋,那种感觉,甚至是要她为他去死,她都会毫不考虑点头同意。
他虽绝口不提爱,但那时候藉由他狂肆而剧烈的动作,她不禁幻想着他应该也是有点喜欢她的吧,要不,又怎能彻夜不眠,连连要了她好几回。
他喜欢霸气地扣紧她的腰,用唇用手在她身上攻城略地,她则是完全丧失了思考及语言能力。
她身上有火,体内也有火,所有的火,只有他能够熄尽,但扑熄之后又再度重燃,他们之间的火,似是烧不尽的。
整整两夜一日,他们没让任何人来打扰,连佣人都让伊龙打电话通知取消送餐,真的饿了就喝点牛女乃或吃点泡面,但事实上他们几乎没饿过,因为彼此正是可供果月复的大餐。
第三天中午,庄馨快快乐乐地归来,他们被迫由梦幻中回转现实,他被通知要带她到大屋用餐。
他抱着她,她面红过腮,无法再像从前那样被他抱在怀里而能佯装若无其事了。
是心虚吧,她总觉得人人都在盯着他们,她很担心,连呼吸都尽量敛低,就怕被人闻出她的气息里,有伊龙的味道。
在人前她很小心,一点也不敢恣意,不像两人单独在他房里时,她最喜欢贴进他怀里,舌忝玩着他耳朵呵气,而他也会无声由着她,像纵容着一只爱撒娇的猫咪。
但不论是、看电视或是其它,他们都是无声的,除了两人抑不住的粗喘与申吟。
他向来寡言,而她,是怕一个不小心触及了不该碰触的话题,例如理智,例如责任,例如未来,例如……她的未婚夫。
她不敢问他将如何处理他们之间的问题,也没有主意,那原是一团乱的毛线球,现在似乎是更乱了。
“凯怡呀!”庄馨笑吟吟地打量着坐在椅子上的女孩,“瞧妳精神多好!邝医生让妳多休息,果然是做对了。”
凯怡面有愧色垂低螓首,无言以对。
她在屋里休息,却没在床上休息,她的灵药不是来自于墉医生,而是来自于伊龙。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响起,阴婆婆接了后喊大少爷,伊龙去接,一会儿后收线,他冰冻着俊颜与母亲告别,他要立刻赶去香港。
“是什么事这么紧急?你连饭都还没吃呢……”
伊龙头也不回,匆匆离去。
凯怡看着他的背影有些伤心。
就是冰冷的一眼也行,但他却连看都没看她,她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男人是可以将性与爱,分得清清楚楚的生物,她现在终于知道了。
她不知道的是,在电话里伊龙听到了一个坏消息,伊狮正躺在香港医院里的加护病房里,命在旦夕。
他不能说,因为怕母亲会担心。
他不能看她,因为他怕自己会将满腔怒火转移到她身上。
狮会受伤是因为他。
那天香港分会的顾堂主向他请示,他却因她而分了心,给了对方错误联想,以为大少爷难得的发火,是为了这么小的事不该来烦他,既然三少爷人在深圳,就该直接去请三少爷处理就行了。
彼崇德打电话给伊狮,说是大少爷下的命令,要他出面摆平和潮州帮之间的纷争,伊狮一听是大哥吩咐,二话不说,隔天一早便到了香港,夜里领着大队人马来到对方指定的地点,准备进行谈判。
没想到却中计,他们才刚到,还没开始谈,也不知是哪边先开火,一时之间双方杀红了眼,枪林弹雨不绝,在场饼半的人都受了伤,双方人马都有死伤,煞道盟甚至还死了二十几个弟兄,而伊狮首当其冲,又为着维护弟兄,身受重伤。
事情闹大,听说连警方都被惊动了,这事若处理得不好,两大帮日后难以再在香港立足。
伊龙火速前往香港,单枪匹马先去找了几位江湖前辈,前辈们虽已不管事,但一吭气,后辈还是得多多少少给点面子,经过斡旋及先行示好,他终于和潮州帮的大老们面对面坐下,在对方不断嘶吼着要将煞道盟铲平报仇的叫嚣声中,他要求大家先将事情始末弄清楚。
互抢生意是小事,他怀疑有人要看见煞道盟及潮州帮互相残杀,要求对方给他三天时间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