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剑飞一听,激动得几乎咬断了牙。
他故作冷静地问道:“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
“信不信由你!我还猜得到,当年你父亲应该是交代了不许你替他报仇,是吧?”风纡肃笑得恶意。“因为你爹知道,那个人不是你能杀的,这个仇也不是你能报的。”
任剑飞眯起冷瞳梭巡着他,好半响后,他举足走向马匹。“对不住了,我不相信你。”
才走两步,凉凉的语调便自任剑飞身后传来。
“你当然可以选择不信,只是,你难道不觉得奇怪,你的母亲怎么会在你父亲死后未殓葬前就消失了踪影?你忘了,当时在你父亲的遗体前,你母亲虽然哭得死去活来,却始终不敢看他的遗容?还有,你难道从不曾怀疑过,你的母亲其实和你父亲的死极有关系?”
接着,风纡肃冷哼一声。
“而现在,你明明可以知道答案了,却宁可选择逃避,也许你心底根本不想知道事实的真相吧!”
“够了!”任剑飞转身低吼。“告诉我,你想要我怎么做?”
此刻,他心头唯一重要的事只有为父报仇,其他的,都不再重要了。
风纡肃慈蔼地笑着,拍拍任剑飞的肩头,凑上前他在他耳畔低语。
“我要你娶铃儿,做我风家女婿,还有,”他以不悦的眼神瞄了眼站在不远处的敖筝。“在这之前,先赶走这小丫头,并许下承诺,不许她再回任家堡。”
开玩笑,若这小丫头不走,铃儿岂不是要当一辈子的活寡妇?而他又如何能以逍遥剑法称霸江湖?
冰冷的沉默在四周漫开。
好半天之后,任剑飞才能够再度开口。
“你要到什么时候才告诉我凶手的下落?”他的声音粗哑而冰冷。
“在你们拜堂成亲后的一个月。”
届时,小俩口恩爱逾恒,又是当众拜的堂,他就不信小子还敢反悔,除非他不打算在奉节立足。
“你明知道我不爱铃儿。”任剑飞冷然道。
“有一天你会爱上她的。”
这世上多的是夫妻在婚后才开始建立起感情,不是吗?
包何况,这对他来说并不是最要紧的,和他觊觎了大半辈子的逍遥剑法比起来,这真的一点都不重要。
任剑飞偏过头睇向敖筝,此刻,他的眼里隐藏了深深的痛楚,而她浑然未觉,一双可爱的大眼带着微笑回视着他。
怎么了,小飞?需要我帮忙吗?她以眼神问着。
任剑飞转回视线,突然不敢再望向她那如此清澈的大眼。
在这世上,他唯一想娶的女人近在咫尺。
可是他又身负着今生非得去做的事,就是替父报仇。
此仇不报,让身为人子的他有何面目存活于世?
他没再看向她,眼神瞬间变得沉冷。
半晌之后,任剑飞颔首,同意了风纡肃的要求,虽然他明知这一颔首,他的未来将会不同了
第六章
敖筝不懂,只是出门一趟,回来之后怎么会什么都变了呢?
她是看见风纡肃和小飞咬了半天的耳朵,也看见了小飞不豫的脸色,只是她不明白,他们究竟谈了们‘么,竟会让她觉得犹如自云端跌落地狱。
回到任家堡后,任剑飞找来姜万里,当着敖筝的面冷冷地交代着。
“替她算一算这三个月她的薪俸是多少,十倍付给她,别让外头的人说咱们苛待下人。”
姜万里瞪大眼,拼命掏耳朵。他是不是听错了?
而敖筝则是让他那声“下人”给惹毛了,说不出话来。
“没听见我说什么吗?"任剑飞面无表情地继续对姜万里道,“三日之内办妥这件事,我不要再看见这个丫鬟出现在我面前了。”
“任、剑、飞!”敖筝用力转过任剑飞的身子,要他面对她。“我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我就站在你面前,有什么话你自己告诉我,不需要透过别人!"
任剑飞冷冷拨开她的手。“万里,你是怎么教下人的?咱们任家堡真的是愈来愈没有规矩了。”
趁着少爷和敖姑姑大眼瞪小眼,姜万里赶紧偷偷模模地离开。
此处战火将兴,旁人还是走避为妙!
“规矩?你要我守什么规矩?"
敖筝愈说愈火,眼眶儿忍不住红了。
在那些陪着他养伤的日子里,他不安分的手总爱探进她衣里向她索恩;在那些喁喁私语的夜里,他老爱在她的耳朵旁蜜语不休,那个时候,他怎么不嫌她不懂规矩?,
“你是丫鬟,我是主子,这就是我们该守的规矩。”
“很好!"她咬牙切齿,“那我倒想请问主子,为什么以前不用守的规矩,此刻却得开始遵守了?"
“因为三个月试用期限已满,我不用再假意应付你。”
“假意……应付我?"
是天太冷了吧?否则她怎会颤抖得连话都说不清了。
“若非假意,”他冷哼一声,“你以为以你这么不懂得进退、不识大体的任性脾气,我这任家堡少主会看上你?我会看上一个成天胡思乱想,还说自己是什么龙王公主的古怪小丫头?"
“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是……”
“你看你,又开始撒谎了,你是觉得自己配不上我,所以非得编个什么公主的身分冠在身上,这样比较好听吗?"
“小飞!我……”
“别再这样叫我,”任剑飞面无表情地制止她说下去。“尊卑不分。你到现在还看不出来,我会碰你,纯粹只是拿你当打发时间的玩物吗?"
他的话好残忍!她死命咬着牙,不许自己哭出声音。
她不能哭,绝对不能!
即使水雾迷蒙了她的视线,他落人她眼中的身影因而扭曲,她也绝对不能掉下一滴眼泪让他看到。
他转开头冷哼,事实上,会避开她的视线是因为他再也无法对她眸底的伤痛无动于衷。
“你走吧!我就快要娶妻了,我未来的妻子说,她不希望我身边留着一个不懂规矩、尊卑不分的鲁莽丫头,我不想让她不开心,所以你得立刻离去。记得,走之前把你该得的薪俸领完。”腥甜的味儿在她嘴间漫开,直至此刻,她才知道自己在无意间咬破了唇。
痛吗?一点也不,因为她仿佛在瞬间失去所有的知觉了。
在两人浓情蜜意的时候,他曾说过最爱她微翘柔软的丰唇,说他可以吮吻上万遍也不厌倦,可是现在,她咬破了唇,他却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爱是什么?
就是让对方可以随意地将一把利刃捅进你心口?
这,才是逍遥剑法中最奥妙的一式吧,剑锋未出鞘,-她就已经遍体鳞伤了。
见他如此决绝,她只好转身,踏着艰难的步伐一步一步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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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筝浑浑噩噩地走出任家堡后,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回到东海。
她好想被淹死在大海的碧波里,可是她连这么简单的事都无法做到,因为她是一条龙,是淹不死的。
这一头,她刚失魂落魄地走进自己的寝宫,那一头,侍卫长粗皮仔已尽职地前去向龙王禀报此事。
“啥?七公主回来啦?"
敖广眉开眼笑,从海底举行的比赛中抽出身。
“死丫头!这回可偷溜得够久了,”敖广抹抹汗,哼了声。“粗皮仔,公主看来如何?"'
“七公主看来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似乎有些恍恍惚惚,属下向她问了几句话,她好像都没有听到。”
“会听到才有鬼!这丫头肯定又在外头玩疯了。”敖广拧捏捏下巴,皱眉思索。“不行!小七年纪不小了,再这样下去,迟早要出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