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我肚子饿。”卫静云又吃了一颗糖果。
“老姐,有没有搞错啊!以前国小课本都说爸爸早起看书报、妈妈早起勤打扫!你们这些女人不打扫也就算了,还指挥别人煮饭给你们吃,有没有天理啊!”卫洋平哇哇大叫。
“这年头什么都讲求专业,我煮饭技术不好,你功力高深,当然是由你掌厨。”卫静云边嚼着糖边说道,“还有,你刚才说的那段不合理的课文,已经改成‘妈妈早起做早操’了!”
“是啊!妈妈早起做早操,弟弟早起买汉堡。反正我就是苦命啊!”他垮着脸转向夏雅妮,“为人师表者竟然指使尚在就学的弟弟去买早餐,你说过不过分!”
“乖!我想你以后不用去买汉堡了。”夏雅妮一本正经的对卫洋平说,娇小的身子偎在他的身旁,一双灵活的大眼转啊转地。
“为什么?”卫家三人同时发问。
“弟弟早起‘做早餐’不也很好吗?卫生又好吃……啊!”她突然尖叫一声,因为卫洋平开始呵她痒。
夏雅妮跳了起来,在喘不过气的笑声中仍不甘示弱的伸出手想反击,只是手才举起来,卫洋平的魔手就紧追而至。她边尖叫着边往厨房跑去,“你不要闹了,我只是提供意见而已。”
“出这什么馊主意啊!”卫洋平跟着她跑入厨房,在流理台前拦腰抱住了她。“收不收回刚才的话?”
“什么话?我喜欢你吗?”她装傻的皱皱鼻子。
“那句话你永远别想收回去!”他抵着她的前额,让彼此的呼吸交融。他戏谑的轻咬她的鼻尖,将她的手摆在自己的心口,“那句话已经在这里注册登记了。”
“谁理你这个欺负人的讨厌鬼!你老是在公众场合乱抱人、乱吻人,一点面子都不留给我。”她突然压低了音量,“赶快放开我啦!免得待会儿你妈妈还有大姐都不看电视,改看我们表演了!”
“这里外头看不到。”他干脆一路吻到她雪白的柔颈,双手自她白色棉衫下摆伸入,抚上她的胸口。
“不规矩!”她用力敲着他的肩头,阻止那双逾矩的大手。“我还是找罗本立好了,他起码不会这样对我。他比较像个君子!”
卫洋平僵住身子,抽回了手,脸上的嘻笑一扫而空,“你如果在去找那个罗本立,我就把他的下巴打碎!”
“你怎么这么暴力!”夏雅妮打了个冷颤。
都说恋爱会让人冲昏头,她也是其中之一吗?否则她怎会全心为洋平倾倒,而没有注意到他偶尔的霸道,竟与那个曾经是她爸爸的男人有些相同呢?
夏雅妮伸手抱住自己的手臂,低着头。
卫洋平在心中咒骂自己方才的怒火,扶住她的腰将她抱起与他等高,“别生我的气好吗?我好不容易才将你留在身边,我不要再承受一次失去你的痛苦。会生气,是因为我嫉妒——他和你同校同班,和你认识的时间比我长。你当然有权利选择你喜欢的男孩子,只是我要你记住一件事……”
“什么事?”
“这件事就是——我是最好的!不选我,你悔终生。”
“你……”她伸手抱住他的颈子,承受他深情的凝视。恋爱没让她冲昏头,只是让她确定了一件事——他不会伤害她。
夏雅妮作势一拳打向他挺直的鼻梁,没想到他根本未曾闪躲,拳头就这么敲上他的鼻子。
“哎哟!是谁暴力啊?小姐。”卫洋平放下她,用手捂住自己的鼻子,惨叫连连,“痛死了!”
“对不起!很疼是不是?”她踮着脚尖,拉下他的颈子,亲了亲他发红的鼻尖。“我怎么知道你连躲都不躲!”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伤害我。”卫洋平捧住她的脸庞,抚着她的肌肤呢喃着,“所以,也请你相信我,我绝对绝对不会伤害你。我宁愿受苦的是我自己,也不要你受一丁点的伤害。”
“你一点恐惧都没有吗?人是会变的,现在的我爱你,并不代表以后的我也爱你。我们都还年轻啊,你以后进了大学,会遇到更多女孩子,会找到更适合你的人。”看过父母的婚姻,她并不相信永恒。
倚靠洋平是件容易上瘾的事,然而因倚靠而产生的脆弱感,却是她心中最大的阴影。她不愿像母亲一样,成为攀附树干而生的菟丝花,在失去依附的对象时,即失去了生存的力量。
她像坚强的独立,可是又想依赖他坚定的拥抱……也许他该找个全心全意以他为中心的女人吧!夏雅妮黯淡了脸色,咬住了唇。
“我只要你。”他肯定的说。
“你这个傻瓜!”她浅浅的笑了。
时间应该会冲淡她的不安全感吧!
“而你是这个傻瓜的老婆。”
“谁要做你老婆?”她扮了个鬼脸。
“你刚才打了我的鼻子,我想鼻子八成歪了,你要负责养我一辈子。”看她一脸的不相信,他把脸凑到她的脸庞前,“不信你自己瞧。”
她眯起眼,往他的鼻尖凑近了一点,“哪有!你骗——”
他张狂的笑了,将她话语的最后一个字吻入自己的唇间——
“你住在这种地方?”卫洋平震惊的望着周遭的泥泞、垃圾与街头混混。
夏雅妮快步走过一道写满了脏话的墙,没抬头让他看见她脸上被刺伤的表情。
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这个肮脏、凌乱、充满了黑暗的地方,是她生存的世界。
“小心。”他拉住她,阻止她踩上地面一包腐烂的食物。
她依旧不发一词,只想赶快走回到自己的家门——不是因为自己住的地方有多高明,而是希望能早点远离他。她当然知道自己不该自卑,但她却无法在这样的环境中和他自在的相对。
洋平的家是多么的明亮光彩啊!那顿愉快的晚饭真的只是半个小时之前的事吗?
“我知道你接到你阿姨的电话,急这回家看看你妈妈,可是能不能麻烦你利用十秒钟的时间,回过头来注视一下这个心灵受伤的人?”卫洋平自身后拥住她的腰,不让她前进。
夏雅妮回过头,勉强自己挤出一抹笑,“怎么了?”
“不要把我排拒在外。我刚才的话不是侮辱,我只是担心。”卫洋平弯。让脸颊与她相贴,“或者我该说,我吓得半死!你每天上完家教,回到家都要十点多了。在这样的地方,太阳一下山,连七点都嫌晚!这条巷子狭窄得连摩托车都骑不进来,而你一个人竟然要在这种地方走上五分钟!”
“‘这种’地方是我住的地方。”她僵着身子。明知他是好意,却仍无法不去深究他话中的含意。
他猛地转过她的身子,炯炯有神的眼紧盯着她的眸,“别曲解我的意思。你今天就算是住在垃圾堆里,只要你还是你,我就永远不会嫌弃你!”
“是吗?”她笑了,伸手与他温暖的手掌交握,靠着他的胸口,感受着被保护的安全。“卫洋平是个大笨蛋。”
“是啊,近朱者赤嘛!卫洋平因为爱上另一个大笨蛋夏雅妮,所以愈来愈笨了。”他宠爱的拥着她往前走,对于巷弄间连路灯都挥不去的沉黯皱起眉,“你平常都一个人走回家?”
“如果超过十点,我会到劭光上班的店等他,然后两个人再一块儿回来,你不用担心我。我不跟你扯了,我得赶快上去。没想到那个王八蛋竟敢跑进家里,打伤妈妈。还好赵医师立刻从诊所赶到我家。”夏雅妮说话愈来愈急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