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明了唐婥与子冀的真正关系,靳洛的心,活了起来。可是,他旋即想到,婥儿衣衫不整的跟子冀在内院床上,分明是事实呀!
靳洛细一回想,乍见他俩的样子,不像是子冀逼她!
逼她也没用,靳洛知道,子冀不会武功,唐婥会武!断不会受子冀胁迫。
然而,她为什么不分辩?
靳洛愈想愈胡涂了……
“对了!”唐妈突然说:“我记得李大婶带我到草屋,见我婥儿时,她要婥儿赶快交出东西。”
“什么东西?”靳洛忙问。
“不知道,我听见婥儿说,东西在马车上,李大婶见过后,便放了我们。”
“这么说,李大婶一定全盘知道?”
“应该是吧!”
“李大婶住在哪?”
“她本人白天在冀王府帮佣,晚上回夫家。”
“她有儿子、丈夫?”
“有呀!她夫家就在市集那。”
靳洛站起!抓起半干的外衣,套了上去。
“劳烦唐妈,带我去一趟她家!”
“这……”唐妈恨透了李大婶,恨她不顾两人情谊,却甘为子冀当走狗,再见她?她不愿意。
“唐妈!事关紧急,迟了就糟了!”
“是什么事?”
不敢说出是为了唐婥!靳洛反问:
“你怕李大婶?”
“嗯,”唐妈点点头。“怕她背后那只老虎!”
“不必怕!一切有我撑腰!”
“你?”唐妈疑虑参半的上下打量靳洛。
“我说到就做到!你放心!快!快带我去!”
靳洛半哄、半挟着唐妈往外走……
???
骢马载着靳洛与唐妈,丝毫不见迟缓。
驰回“广陵王府”时,夜色已深了!
从未骑过快马的唐妈,这一路上,她是紧闭着眼,口中宣默念着佛号!
到了王府门前,靳洛一刻也不停地,直奔后殿。
丙然,后殿的刑部房里,灯火通明!
靳洛急得一颗心都快跳出来了。
“天呀!希望来得及!来得及!”
奔近了,靳洛飞离马背,跃下地。
“哇——唔———救命!”唐妈扑倒,紧紧抱住马背,狂叫道。
“啊!抱歉,我忘了你。”
靳洛回身,抱唐妈下地后,再也顾不得委坐在地上的唐妈,抽身扑人刑部房。
刑部房放下了铁栏杆,这是审问重犯的一贯作风。
靳洛不顾形象、尊严,猛拍铁栏杆,吼道:
“开门,开门。”
“谁呀?不懂规矩吗?总管大人……”
“快开门!”靳洛撕心裂肺的狂吼。
“啊!呀!是——王爷?”
一阵金铁交鸣声后,铁栏杆撤掉,大门打开来。
开门的躬身一礼。“王爷……”
靳洛用力推开他,冲了进去……
“啊——”
天哪!果然是唐婥的喊叫声,声声如刃,刺入靳洛心里。
“住手!全部住手!听到没有——”
坐在主审位上的王常,神色大变的站起。
“王爷!”
唐婥跪在中间,左、右两名健壮的刑妇,正以刑具,对唐婥用刑,她三人面向主审,没看到靳洛。
奔近时,靳洛用力挥拳,才两拳,两名壮妇全都倒下去,而唐婥戴着刑具,软昏在地。
“婥儿——”靳洛嘶声狂叫,眼见心爱的人,被施以重刑,昏厥于地,他再也忍不住,虎目含了两泓泪。
单膝跪下,靳洛抖着手,扯掉唐婥手上、肩、胸处的刑具,同时,不轻易掉落的英雄泪,一颗颗的往下滴……
王常和围在四周的众人,全都跪了下去,呆怔的看着靳洛这一幕。
刑具绞的似乎是靳洛的心,他的心,被绞痛、绞碎、绞散了……
由后面追进来的唐妈,被眼前情形震慑得噤若寒蝉,她也跪了下去。
轻轻抱起唐婥,靳洛好怕再弄痛了她。
“王爷!”王常大着胆子,启口:“案子还未审出……”
“住口!”靳洛暴喝:“脓包!懊查的,你不去查,竟敢对她动刑!”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王常磕头如捣蒜。
刑部房的人,全都低俯着头。
唐妈傻眼了,她没想到,阿洛会是——王爷?
靳洛往外走,唐妈这才看清他抱的,竟是唐婥,唐妈低叫:
“哎呀!婥儿!”
靳洛看她一眼,她急忙低下头。
“唐妈!”
“王……王……王爷……民妇……不……”
“唐妈!起来!”
“是……是!王……王爷,民妇不知道是王爷……民妇……”
“走!苞我来!”
“呃!”唐妈抖簌的跟上一步,叼念着:“我的婥儿……怎会这样?不是说过了十六,劫难就过去了?她……”
说着,唐妈老泪纵横,渐走,声音渐低。
第九章
轻启眼眸,突然看到靳洛的脸,唐婥随即又闭上。
“婥儿!婥儿!”
“唉!我死了吗?只有死了,才见得到阿洛,阿洛……不理我,不要我了……”
“睁开眼!看看我!”靳洛虎目红肿地。
“你没死!没有我允许,你不能死!”
再睁眼,唐婥想伸手抚他的脸,但一动、肩胛、手全都痛,她忍不住低哼一声。
“为什么……放了我?”
“你希望被关?被刑?”
“我更希望死!”
“为什么?”
“偷龙灯的窃贼死了,皇上就不会怪罪王爷。”
低叹一声,靳洛双眼更红了。
“你……好笨,唐妈!来!”
唐妈早哭红一双眼,她巍颤颤走近床畔。
“傻孩子!你这是逼唐妈跟你去死!”
“乳娘!你怎么在这?”唐婥大惊道:“王爷!这事乳娘全不知道,跟她无关。”
“不要伯,孩子!唐妈不怕死,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
“王爷!王爷!”
“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会衣衫不整的跟子冀在内院床上?你说了,我就饶过唐妈。”
回视虎目灼然的靳洛,唐婥咬咬唇。
“我和他……交换条件!”
“是谁提出来的?什么条件?”
“我向他要回龙灯,他不还我,我打算来硬的,用偷的也好、抢的也好,可他说要条件交换。”
“他要你,你就答应了?”
“我……我愧对你……我不能不要回龙灯。”
“我以为婥儿冰雪聪明,想不到笨透了!”靳洛恨恨地说。
“我能由库房偷走龙灯,怎么说我笨?”
“你应该坦白告诉我,让我处理!”
“坦白供出是我偷了龙灯?”
“有何不可?你为什么要偷龙灯?”
唐婥不响。低下眉眼,不敢看靳洛。
“为了唐妈?对不?子冀扣留唐妈,威胁你!”
“你……你怎么知道?”睁圆眼,唐婥吓一跳,连唐妈都不知道这档事。
“孩子!我和阿洛——王爷去找过李大婶,傻孩子,早知道你被他们利用、威胁,唐妈宁可死……”
“不!乳娘。”
两母女泪眼相视。
“好了!现在都没事了,唐妈,别再惹婥儿伤心,她需要养伤!”
“是!”
靳洛一招手,小银过来扶唐妈下去休息。
靳洛直勾勾盯住唐婥。
“听清楚了!我就是不要命,也不允许你跟任何人做什么条件交换!”
“没有下回。追回龙灯后,我会带唐妈……离开王府,到乡间……”
靳洛皱眉,问:
“为什么?”
“我是婬妇、贱人,寡廉鲜耻,不配留在王府侍候王爷!”唐婥转过身,哭着说。
“你……”靳洛俊脸一变,看到她的伤口,随又放软口吻。“青青侍候我喝杯酒,你就气昏,我亲眼看见你和别的男人在床上那副样子,你说,我能不生气?”
唐婥不响。
“问你,你又不说,这不是存心呕我?我看,皇上不赐我死,我先被你气死。”
“不准你说死呀!”旧泪未干,新泪又涌出来。“人家就是担心你,才急着要回龙灯,才会答应……”
“好了!此事就到此为止,不准再提,也不准你离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