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休想”侯存渠气炸了。
“姓侯的,你放尊重点儿子,替我好好教训他。”张澄修还在一旁扇风点火。
“统统给我住手!”
柯雨央不得不发威,上前将三个男人全都挣开。
“这里是医院,你们当什么地方,吵吵闹闹,难不难看”训得两个老的乖乖噤声后,她对张上怀说:“纤纤没事了,母子均安,你进去看她吧。”
“可是……”
“我说让他进去他是纤纤的丈夫,有错也不是今天算。”
侯存渠只得放人。
病房外,再度留下三位长辈,其中两个各据一端,柯雨央又成了夹心饼干。
她不禁叹气。“你们两个年纪也不小了,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别一见面就像小孩子似的吵,该顾虑一下自己的身分。”
“是你们的错,你们姓张的做的好事”侯存渠指控道。
“是好事啊,抱孙子当然是好事。”张澄修哼笑了声。
“这时候还耍嘴皮子,你幼不幼稚”柯雨央瞪他一眼,接着转向侯存渠,“学长,对不起,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还能说什么,真的很抱歉。”
“我把女儿交给你们,不是要她受这种苦。”
“是我没把纤纤照料好。”
张澄修不平地道:“你别道歉,好像我们真理亏似的。你怎么没照料她,你够细心了。出了这种状况只能算她自己倒楣,意外事件本来就是谁都料不到,难道还要签约保证,二十四小时捧着、护着、伺候着才行?!”
“你别讲话。”省得愈搅愈糟。
“你别示弱,他只会得寸进尺。”
侯存渠瞪住死对头。“我知道纤纤为什么会这样了,八成就是受你的闲气!”
“哼,她为什么会这样,我看问题出在你自己身上,老子基因不良,女儿身体才会这么虚弱。”
“很好,终于扯到我,我就知道你们姓张的看在我的份上,绝对不会善待我女儿。”
“她是缺了胳臂还是少了腿我就是要吃她,还嫌油花不够多哩,你既然这么宝贝女儿,怎么把她养得又矮又瘦,营养不良,倒指望别人替你养胖?!”
“我怎么样养孩子是我的事,你姓张的没资格批评。再说纤纤配你家那个虚有其表只会闯祸的混帐儿子绰绰有余,当初若不是你们求我,我还不让她过门!”
“笑话,谁求你了,我根本就不甘愿结这门亲!”
“你有种再说一次,我今天就做个了断!”
“求之不得我……”
“教你别讲话就别讲话,你是听不懂还是停不住,把嘴缝起来算了”柯雨央赶在两个老家伙把话都说绝之前赶紧先堵住丈夫的嘴。“学长,你别跟他计较,他说归说,心里其实很关心纤纤,脚受伤拄着拐杖也要来医院看她。”
“没这回事我是来换药,顺道露个脸而已,免得有人乱栽赃,说我虐待他女儿。”
“这里是妇产科医院。”柯雨央淡淡地道。
“我……你、你、你到底站在哪边”
侯存渠冷眼以对。“脚受伤了?!”
“死不了。”张澄修啐声道,仍站得直挺挺,像根示威的旗杆。
“那倒是,真可惜。”
轰一声又火花进射,两人瞬间退化成幼稚园的小表头,吵架完全不看场合,你一言我一句斗得没完没了。
柯雨央终于突破忍耐的极限。
“你们两个闭嘴,都不要再吵了”端庄优雅的贵妇人发起狠来豪气十足,双手一扭,扯住两人的衣领,“吵吵吵,只知道吵架,你们难道忘了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做吗?”
“什么事”两个男人异口同声地问。
“抱孙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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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纤纤生产的过程并不顺利,后来医师紧急决定剖月复,孩子才平安生下。
由于消耗太多体力加上麻醉药的作用,她昏昏沉沉睡了很久。
当她醒来,第一眼看见的是病房的天花板,她想要揉揉眼睛,发现手指不能动弹,因为有人握住她的手,手心熨得好暖好暖。
她偏过头,看见张上怀。
“你醒了?”
“宝宝……”
“在育婴室,他很好,很健康。”
“你看过他吗?”
“还没有,我想陪你。”他拉起她的手,贴在唇边。
她望着他,与他相视微笑。
“你还好吗?”
“嗯。倒是你,我吓到你了吧?”
“这的确是令人措手不及的意外。”
“你看起来糟透了。”
“因为担心你。”张上怀嗫嚅着,想要解释什么。“纤纤,今天我……”
她闭上眼睛。“我好累,没有力气说话了,我想再睡一会儿。”
她合起的眼阻断了两人间的距离,张上怀的唇蠕动了下,终究将想说的话先搁回心里。
“好,你休息吧。”
她偏过头,抽回自己的手。
第十章
脸颊圆鼓鼓、纷粉女敕女敕,像极了柔软香甜的小寿桃。
小小的拳头握在胸前,睡得沉稳又安心。
这小男娃一来到世上,就成功赢得所有人的关注。
“瞧瞧这眉眼鼻唇,简直和上怀同一个模子印出来,没有一处不像的。”柯雨央开心地看着宝宝,仿佛时光倒流,又和二十多年前的儿子重逢。
“咦,真的很像。”特地抽空从比利时赶回来的瞿美江不太甘心,左看右瞧,终于得意地补充,“不过这耳朵是我们家纤纤给的。”
“我觉得耳朵也像上怀呢,看这弧度还有耳垂的形状,都跟他爸爸一模一样。”
“那……头发,头发像纤纤!”
宝宝的头发还很稀疏。
两位分别当了爷爷和外公的死对头凑在婴儿床旁边,四只眼睛张得大大的,打量着初来乍到的新成员。
张澄修的眉头愈看愈皱。虽然小家伙睡得很熟,像团天真无邪的小馒头,但是他有一半机率会遗传到侯家人的个性;虽然五官轮廓怎么看都是张家的血统,像极了上怀,但是外表像父亲,个性就多半像母亲……
虽然如此,他都觉得无所谓了,就任这颗小馒头把他这老头子搓圆捏扁吧,他当爷爷了!
“我已经请人算过,这孩子命格缺水,就叫雨军,张雨军。”清清喉咙,张澄修开口宣布。
“你什么时候请人算的,我都不晓得,死要面子。”柯雨央微笑,就知道他心里其实兴奋得很。
但是外公立刻出现意见。
“雨中行军,那不淋成落汤鸡,还威风得起来叫日军好了。”
“日军我还美军咧你少跟我唱反调。”
“是你没大脑。”
结果为了宝宝取什么名字,两个人又逮着机会哇啦哇啦吵。
最后是侯纤纤解决问题。
“张军我决定了,就是这个名字。”
为母则强,谁也不敢有意见,就此拍板定案。
名字折衷了爷爷与外公意见的张军,从此成了两人之间的润滑剂,不管他们俩彼此怎么看不顺眼,再怎么想将对方置于死地,只要把张军摆到中间,一切仇恨都化于无形。
每个人都沉浸在宝宝到来的喜悦中,唯独当了父亲的张上怀,反而心中郁闷。
首先,是他的公寓被大举入侵,不但柯雨央为了照顾媳妇搬进来,瞿美江为了照顾女儿搬进来,连纪嫂也为了照顾小姐搬进来,一时间领地全面失陷,清幽的公寓成了欧巴桑的聚集地。
他一个男人大手大脚的,想靠近老婆,柯雨央怕他把虚弱的她碰坏了;想抱宝宝,瞿美江又怕他把孩子给摔坏了,动辄得咎,做什么都不是,最后被纪嫂赶到自己的房间里,变相软禁。
好不容易捱过一个月,摆完满月酒,他送走老母也送走岳母,却还是不能过正常的家庭生活,因为忠心耿耿的纪嫂决定长期驻扎,确保小姐他们母子生活舒适,想当然耳,有这么大一尊电灯泡碍着,关防如山,他再也不能享受原来惬意自在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