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山终于爆发。
两个中年男人吵起来跟幼稚园的小表没两样,什么烂帐都掀,从小到大的世交好友当年就是这样闹到绝交。
冲冠一怒为红颜,侯存渠认为明明是他先看上的女人,张澄修偏要来抢,要抢也就算了,竟然“偷吃步”,没多久就毁了人家的清白,害他连公平竞争的机会都没有。
张澄修却觉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他后来居上是因为他有实力,有魅力,侯存渠赢不了就该认输,不认输也就算了,还记恨到现在,真是没风度。
“你搞清楚,今天是你求我,不是我求你,我儿子不一定要娶你女儿!”
“笑话,要我把女儿嫁给姓张的,你们等下辈子吧!”
“我就说你在记仇!”
“记仇又怎样!”
砰一声重击,震断两人的声音,室内顿时笼罩著一片悚然的寂静。
侯纤纤一惊,扭着双手看向对面的张上怀。
他的拳头还搁在桌面上,不耐烦地瞪视这两个月兑离正题的主事者。“你们闹够了没?!”
这时,包厢的门打了开来,柯雨央仪态优雅地走进来。
侯存渠的横眉竖目瞬时全部收起,两眼发亮,直直地望着她,急得张澄修连忙防贼似的挡在他前头。
“你来做什么这件事由我处理就可以了。”
“你处理得怎么样?”柯雨央问丈夫。
不怎么样,从头吵到尾。张澄修支支吾吾说不出口。
侯存渠冷笑一声,“免谈。”
“姓侯的你……”
“我不跟你谈。”
“求之不得”希罕哩。张澄修不甘示弱,转向太座说:“我们走,这件事就算吹了,谁也不许再提。”
“你出去。”
“嘎?!”张澄修有些呆住。
“你们都出去,我来跟侯先生谈。”柯雨央宣布道。
张澄修哪里肯,紧张得要命。“不行你知道他……他对你……”
柯雨央横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都几十年前的事了,你还计较,也不怕孩子们笑话。”
就是几十年前的前朝遗事他才得计较,因为这姓侯的从来没死心
可惜张澄修在家中的分量还比不上柯雨央一根手指头,她很坚持地将丈夫请了出去,也要孩子们离开,和侯存渠单独坐在包厢里。
“学长。”她一开口就让侯存渠心头一暖。
“不行,张上怀跟他老子一个样,我不会答应的。”他仍然嘴硬。
可恶,明明是他认识柯雨央在先……
“上怀怎么会跟他爸爸一样你应该注意到,那孩子长得比较像我。”柯雨央说。
“他是很像你。”
侯存渠承认,张家两个孩子都承袭了母亲容貌上的优点,害他每次看见张湘容都既生气又难过。若是没有张澄修那个流胚,张家的两个孩子就会姓侯了。他总是一相情愿地这么想,愈想就愈伤心。
“你……幸福吗?”
“我很幸福。”
柯雨央的笑容货真价实,狠狠击碎了侯存渠的心。那个下流胚哪里比得上他凭什么能给亲爱的学妹幸福……
“学长。”柯雨央保养得宜的脸蛋一如当年那般美丽、那样动人,说话也仍是那么温柔诚恳。“最起码我们还能做亲家,我会疼惜纤纤的。”
效果全然相反。
柯雨央只说了两、三句话,侯存渠立刻被搞定。
于是,十九岁的侯纤纤出阁了。
不过侯存渠有个条件,“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嫁得勉强,但是绝对不能寒酸。”
这一点,张澄修也有意见,“我也只有一个儿子,虽然娶得无奈,排场还是得做出来,一定要风风光光!”
结果婚礼办得极尽奢华铺张之能事,两个原来只想随便登记了事的年轻人被迫配合演出,尴尬的大秀一段秦晋之好的戏码。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张上怀说到做到,可是说实话,自开口求婚到现在,他没有一天不后悔。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哪!
新郎休息室里响起一声声夸张的哀叹。
“失策啊造孽啊可耻啊你、你简直……”
“你闭嘴。”
“丢光我们的脸!”顶着一张俊俏讨喜的女圭女圭脸,莫东勋讲起话来很不知死活。
张上怀的心情已经够差了,还得应付这只聒噪的乌鸦,他寒着脸说:“谢谢你的祝福。”
他的脸都黑了一半,莫东勋却还不知收敛,也不晓得是太过震惊还是觉得太有趣,他哇啦哇啦个没停。
“亏得你‘女性迷幻药’的盛名咧,要什么女人没有是不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换点清淡的这我可以理解啦,但是那种货色,你怎么吃得下?!”
“我就是吃了,而且吃出了问题,能怎样”张上怀没好气地说,满是无奈。
“逊咖?!”
“这叫一步错,步步错,你也真行,一踩就踏中了地雷。”接话的白震华斜挑剑眉,优闲地交叠双腿,语气听起来不是很同情。
“反正你们今天是来看戏就对了。”误交损友,张上怀认了。
“没的事。”才怪
“好啦,别这样,开心点,我还是祝你幸福。”莫东勋两手搭在他肩上,眼泛波光,看似哀伤地望着他。“既然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你认命一点安心的去吧,那些在今天为你流干眼泪、哭断肝肠的女人们就统统到我怀里来我莫四公子会好生安慰她们的,你可以安息了。”
张上怀忍了又忍,才没赏他一记勾拳。
“我是结束单身,不是结、束、生、命,你少咒我。”
“意思反正差不多。”莫东勋耸耸肩。对他这个公子来说,婚姻即是坟墓,张上怀都要踏进坟墓里了,他只有祝好友“安息”
“你有分寸一点,别太过分了。”坐在白震华旁边,一直没开口的徐凉书终于看不下去,搓搓下巴,正经地说:“百密难免有一疏,做事贵在有担当,上怀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我们都该祝福他,这才是重点。对吧”说完,他的目光扫向白震华。
白震华挑挑眉,然后严肃地望向莫东勋。
莫东勋咳了几声,收起痞样,接着,三位好友举杯异口同声祝福张上怀。
“新婚快乐!”
话声方落,三个人动作一致地掏出皮夹。
“三十天。”莫东勋随便丢出一张运通卡。
“两个月。”白震华拿出一张白金。
“太过分了,真的太过分了。”徐凉书摇摇头,极其慎重地模出一张新开幕的名流俱乐部会员证。“你们有没有良心啊,好歹也要等孩子生出来,我赌八个月。”
张上怀再善良也不得不相信,他这几个狐群狗党绝对是来看他笑话的
他整整领结,扬起一抹森冷的笑。反正这是一场不被祝福的婚姻,就连新郎自己也不看好。
“我作庄,通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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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新娘休息室里,侯纤纤两颊红扑扑的,她皱眉闭眼,口中数度发出微弱的抗议,“妈咪,可以了……好了……好了啦!”
貂毛刷子很坚持地在她脸上四处涂抹,非要弄到满意了,瞿美江才肯把工具还给旁边被剥夺职权的化妆师,开心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的小宝贝,你今天真的太美了!”
侯纤纤转向一旁的落地长镜,声音无力。“你又把我当成洋女圭女圭玩了。”
“宝贝呀,今天可是你的大喜之日,妈咪真的好开心,我不管、我不管今天一定要把你打扮成全世界最美丽的新娘!”
侯纤纤看着自己脸上缤纷多彩的女圭女圭妆。身上纯白华丽的蕾丝礼服和头纱,是担任蕾丝设计师的母亲连日赶工,特地从比利时带回来的,她整个人活月兑月兑像尊手工制的洋女圭女圭,而且是八○年代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