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饼几日等她冷静下来,他们再好好把事情谈开,一切都会没事的。
看着掌中破碎的珠钗,他只能说服自己冷静下来,就算追上去,又能对事情有什么帮助呢!
饼两日,过两日就去找她!
“你没告诉她爹的事?”
齐日阳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冷静的声音听来像是有些遗憾,却又在庆幸些什么。
方才从书平口中听见她的事,齐日阳赶紧放下手边工作,到了后院一看,就见到弟弟不晓得在想些什么,脸上的表情又是压抑,又是沉重。
“我以为她知道。”从他们开始探查奸党,就能看出她对朝中官员知之甚详,他以为她早知道了。
“如果说她早就知道了,只是装作──”齐日阳另有一番猜想,他甚至怀疑任流霜早就知道寒川的身分,却故意装作不知情的模样,只为了一件事!
“你是什么意思?”打断他的话,步寒川没发现自己的语气有多吓人。
他在暗示什么?
“程舒的信。”齐日阳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提起了那件案子。“你知道最后一封信有什么不对?”
“有什么不对?”握紧了拳头,他直觉自己不会喜欢听到的答案。
“信少了一张,任小姐抽掉了当中很重要的一部分,那就是──”
“够了,你没有证据说是她……”话到了这里,他却再也说不下去。
那封信──
只要好好想过一遍,就能知道范玖是无罪的。在前一封信里程舒提到,也许范玖和这件事情无关,他会再探查。到了最后一封信,第一页才提到已经查知奸党名单,却在第二页直接跳入几个人名,怎么看都有些难以接续。
那是因为流霜动了手脚,她抽去了程舒替范玖洗清嫌疑的那张信纸,她要齐日阳以为,范玖当时力谏她爹死罪,是因为有把柄落在他手中,是因为他就是奸党的一员!
然而事实却是,范玖并未涉入奸党贪污一事,他只是和任绍不和已久,当时以为任绍真想谋害皇上,顺手打了落水狗,却也间接害了任家一百多个人。
“如果她早就知道你和爹的关系,她就只是想利用你,利用你让我杀了范叔,好替她任家百余条人命偿命!”
“她不会!”
齐日阳没有见到她震惊的模样,她怎么可能是在作戏!
“或许不是,但她想害范叔是事实,加上爹和任绍不和已久,又和范叔有深厚交情,她──”他不相信她对寒川是真心的!
“够了!”步寒川一拳敲在桌上,拒绝再听他猜测任流霜的心态,他不信她会怀抱这样的心思接近他,利用他替她爹报仇。
“你……”若那任小姐故意装上寒川,现下再装作大受打击的模样,不就能替她爹报仇,顺道撇清任、齐两家的关系吗?
“我会向她问清楚。”他拒绝相信,她怀着这样的心思接近他,他拒绝相信,她会利用他!
他相信的事实只有一个,她是爱他的!即使因为报仇心切,她或许真的刻意冤枉范叔,他还是相信,她是真心爱他的。
☆☆☆
外头的艳阳高照,却温暖不了她的心。
他是齐海的儿子,她从没想过他会是齐海的儿子,然而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只有她傻傻的以为,他和官场毫无关系,是个值得讬付的良人。
当年还没查清她爹有罪,范玖就在旁推波助澜,皇上正在气头上,短短几日,任府抄家的命令就下了,只有她和娘得以逃过。
她爹死后,谁也不管她爹是否真的有罪,从此再也没人清查这件案子,没有人能还任家清白。
这笔帐若不记在范玖头上,还能怎么算呢?
齐海和范玖一向交好,这件事说不准他也有份,在她爹危难时,落井下石,虽然她不确定齐海也有参与,却无法不这么想。
缩在床角,用棉被紧紧裹住身子,她却还是觉得好冷、好冷。枕边放着一件披风,是受伤那日裹在她身上的,那是他的披风。抚着上头的刺绣,眼泪就这样掉了下来。
“小姐,您别哭了。”从她出府后,金儿就在门口等着她,当她白着一张脸回来,金儿就猜出是怎么回事了。
“我只是……有些……停不了。”她哭得停不住,说起话来也忍不住喘气。
“步公子欺负你了?”
她摇头。
“小姐,金儿说句老实话。爹是爹,儿子是儿子,您喜欢的是步公子,不是他爹啊!”
“可是……”
“步公子不老实?”
她又摇头。
他就是那副死样子,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他从来……没说过他不是齐海的儿子,只是被动的等她问他。
“既然这样,您气什么?”
“我不知道,只是好气……”
“那您就什么都别想,先睡一觉,醒来后再想清楚该怎么办。”
金儿服侍她就寝,虽然时间还早,她却觉得好累,也许睡一觉真的会有帮助。她知道自己是喜欢他的,也知道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做出有违良心的事,她却还是受到好大的打击。
或许其中很大的部分,要归于他从不主动提起关于自己的事,如果他愿意多说些自己的事,那该有多好?
入睡前,没发现自己已经不再气了,她模糊的想着,要是他愿意坦白些,那该有多好。
☆☆☆
王府的气氛有些凝重,每个下人一见着她,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些什么。昨日的事大概已经传遍王府,没人不知道她上了趟枢密府,然后苍白着脸回来。
“表姊,你还好吧!”兰心也用一种小心翼翼的态度对她,询问的语气很轻,像怕她想不开似的。
“没事。”任流霜扯了下脸皮,当作回应。
“昨天……”就怪她贪睡,昨日表姊冲出去时,她午睡得正香呢!
“什么事也没发生。”
她无意解释昨天发生的事,现在她也弄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算是怎么了。
两人在任流霜房中说着话,突然间金儿冲了进来,外头还传来婢女们吱吱喳喳的声音。
“小姐,步公子登门拜访,您要不要见他?”金儿喘着气,门外一群丫头探头探脑,都想知道她的反应。
任流霜愣了一下。他……是来道歉的吗?
“小姐?”
“我在后花园见他。”她站起身,环扫了兰心和婢女们一眼,众人都清楚的了解到,她不希望受到任何人打扰。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兰心和一旁的婢女交换了视线,众人心中皆有了想法。
☆☆☆
他到了。
八角亭里,任流霜看着他的身影走近,月牙白的锦袍,和第一次见到他那天一模一样,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一样的感觉环绕在他周身。
她突然明了,他绝不是来道歉的。
“你来做什么?”她抬高下巴,用一种冰冷高傲的语气问他。
“我有话问你。”脸上的表情丝毫未变,微哑的声音却泄漏出他此刻的心情,不像表现出来那么平静。
“什么事?”
“信,是不是少了一张?”
她脸色苍白的瞪着他,心里霎时回转过千百个念头。
他来,就为了问这句话?
“是。”她淡淡回应。
用冷淡的外表武装自己,她不愿意泄漏此刻的心情,不要他知道,她多期待他能够好言安慰她几句,告诉她齐海的事无关紧要,告诉她他重视的是她。
呵,看来他一点也不了解女孩家的心态。
此刻他们只能用冷漠武装自己,无法去想对方究竟怀着什么样的想法,不敢去想对方真正的心情。
“你……真的故意陷害范玖?”他的声音轻颤,不敢相信她真的这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