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要去,我就要去。”
乐景宜瞪大眼看他一脸坚决的样子,有些不敢相信这世上竟有这般牛性子的人。
叹一口气,放弃在这和他浪费时间,乐景宜拎起包走在前面。想一想,她又不甘心地回过头,“你不怕燕家把你抓了回去?”这总该令他忘而却步吧?
“怕?”燕冬摇自负地嗤笑一声,“我从未怕过躲躲藏藏的人。”
脸忍不住抽搐一下,乐景宜选择沉默着前行。
※※※
站在紧闭的大门前,仰望着青色的高墙,乐景宜深吸一口气,忍住拔腿往回跑的冲动。
来之前,她应该在美国找人做一下心理建设的。她也勉强可以算是有童年阴影的可怜成年人,在心理医生投下一笔昂贵的花费也不为过吧。
“请开门。”
回过神来,乐景宜瞪着眼,看那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居然满不在乎地跑去给她敲门!他为什么不自报家门,让人把他们抓去算了?
“我们是……”
一个箭步,乐景宜赶紧冲上前捂上那张嘴,看着燕冬摇心无城府的脸,她不禁叹一口气。
眼看着有人出来迎客,她只得匆匆吩咐:“你待会就自称是我的一个朋友就行,别说真名,记住,少说话。”
燕冬摇不以为然地看她一眼,却乖乖地任她捂住嘴,没有声张。
引路的家仆显然认得乐景宜,脸上却无任何表情,只是默默地在前头带路。
一行人排在偌大的宅子里,四周竟是悄无声息,所有的人都静默无声地各司其职,见了他们也只是微微行个礼。
燕冬摇瞄一眼身旁的乐景宜,发现她脸上惯有的爽朗、自在的神色也收敛了不少。他默默地伸出手,将她的手握了个死紧。
引两人至一座小院前,家仆便行了个礼,悄悄地退了下去,从头至尾,没有只言词组。
一走进屋子,乐景宜便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你何必这么压抑自己?”燕冬摇忍不住不赞同地道。他不爱见这样的她。
乐景宜一怔,“我是这样吗?也许是条件反射吧。”
一回到这里,她仿佛又变成了那个心怀不满却又无从发泄的自己。在这里,她只是个陌生的异类。
“你早就和以往不同了,还怕他们把你变回去不成?”他爱着那个神采飞扬的乐景宜。
乐景宜叹一口气,不想提醒他,他才是那个该担心被逮回去的人。不过,被他这么不客气地说,也觉得刚才的自己真是太过窝囊了。
“先洗个澡吧,待会他们就会送午饭过来。”伸个懒腰,她走向浴室。
“你怎么知道他们会送过来?我还以为他们视我们为无物呢。”这种感觉令他极不好受,几次想拉着她立即离开这儿。
“这里的规矩是数百年如一日的,放心吧,这已是他们最好的待客之道了。”
浴室门拉上,她轻松的声音伴着水声传过来。
燕冬摇有些躁意地在一张木椅上坐下,又站起来,不安地四处走动。
习惯了和她在外面时的热闹,这里的安静令他喘不过气来。尽避这安静他曾是多么熟悉。
“我洗完了,你进去吧。”
浴室门拉开,乐景宜湿着头发走出来,身上的浴衣随便地穿着。
燕冬摇闻声欣喜地转过来,一眼望见她的样子,脸腾地变得通红。他昂着头,目不斜视地朝仍热气腾腾的浴室走去。
“喂,你没拿换洗衣物啊。”
扬着手中的衣服,乐景宜一脸的莫名其妙,冲紧闭的门大喊。
门忽地被拉开,露出燕冬摇红通通的俊脸。
“拿来!”他恶狠狠地瞪她。
不晓得他又是哪根神经出了问题,乐景宜乖乖地将衣物奉上。
一把抓过衣服,燕冬摇皱着眉转向别处,面无表情地蹦出两个字:“浴衣!”露出这么多干吗?可恶!
“什么?”
浴衣刚刚才递给他呀!
※※※
“很无聊啊。”
吃过饭,燕冬摇习惯地软瘫在大木椅上,很不习惯没有软软的地毯的房间。虽然,午餐很准时地送了过来,菜肴也十分丰盛,但他宁愿在家和乐景宜两个人自己做着吃。
“玩扑克吧。”她建议。
“什么?”他从未听过。
知道他被幽闭的时间太久了,不熟悉外界的事物,乐景宜只有起身在一张柜子里左翻右找。
“嘿嘿!丙然还没人发现。”她扬扬手中的战利品。
“你藏的吗?”她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废话,我以前就住这儿啊。”她边洗牌边答。
“和谁呢?”这里不像只有一个人住的痕迹。
“我姐姐。”神色一黯,乐景宜突然失去兴趣地丢下手中的牌。
“不喜欢她?”为什么她突然间情绪这么低落呢?
“怎么会?”乐景宜瞪大眼,偏过头想一想,“说喜欢的话,不如说崇拜吧。”
因为“喜欢”的距离太近。可是完美的姐姐是一个那么有距离感的人,让她只敢崇拜。
“崇拜?”燕冬摇喃喃地念,心里有股酸酸的味道。
为什么她的生命里有那么多重要的人呢?崇拜、喜欢这样的字眼,为什么她可以这么轻易地说出口?他的生命里从来就只有一个人啁。
“嗯。”乐景宜大力地点点头。脸上有复杂的情感,但那抹祟仰之情明明白白地写着。
“不许!”
燕冬摇走上前,认真地望着她的眼。
“喂!这个轮不到你说不许吧!”自己是不是对他一直都太温柔了?换了别人,她早一个巴掌甩过去,哪轮得到别人对她乐景宜管东管西。
看一眼他执着的鹿儿眼,心一下子又软了。好吧,她承认她不是不解情事的少女,有些事不能老视而不见。
“你知道,小鹅破壳而出的时候,总是以它第一眼看到的东西为妈,管它是猫、是狗、是鹅,还是鸭,问题是,这只是它的生理本能,跟因子情爱无关。”这样说会不会不够直白?很怕这个偏执得单纯的人不悦啊。
燕冬摇看着她,只是浅浅地一笑。“我不会是那只蠢鹅。”
她还不能明白那种一眼认定的感觉。可他明白,心心念念这么多年,只有她而已。
为他满满的自责而哑口无言,乐景宜只有暗暗叹一口气。
“算了,也不急在一时,日子久了,你自然会明白。”
他不可能是初涉大千世界的单纯小鹿,多了经历,多了比较,他才会明白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那你试着少看别人一些。”难得的,他的要求里少了些强迫的意味。
不管她在胡思乱想什么。现在,他在她身边,只要也每天多看他一些,慢慢地,总有一天,他可以填满她的眼。
乐景宜翻翻白眼,懒得费力气再和他纠缠下去。
※※※
“你倒还想着回来。”
两个正昏昏沉沉地醉入午后的阳光时,终于有一个人肯光顾这个冷清的小院。
燕冬摇抬眼一看,不由得有些失望。
来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妇人,高高瘦瘦的,脸上无肉,薄唇也尽是讥诮的笑,细长的眼里似乎写着“刻薄”二字。燕冬摇有些担心她会对乐景宜出言不逊。
“别担心,我家九婶天生就长了副刻薄相,别怕。”睁开眼,乐景宜懒洋洋地对燕冬摇吩咐。
燕冬摇眯着眼仔细端详着妇人。确实,这个九婶没有恶的气息。
九婶被他看得脸色一变,没好气地走进门来,缓缓地挑了张木椅坐下。一举一动尽显出优良教养。
“你给我过来。”她冲慵懒的乐景宜招了招手。
“九婶,好好的午觉都让你扰了。”不情不愿地,乐景宜还是挪过去,蹲在她面前。
“死东西。”九婶一把掐住她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