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还在模索自己对查尔斯的感情本质,但她能确定她还是喜爱他的,不然她也不会愿意给他机会再重新接近她。
属于年少稚女敕的不理性恐惧,源于本身的不安全感造成,于是她只能戒慎恐惧地顺从着身边的人,害怕得罪他们,甚至害怕他们会因为她不完美而离她远去。
历经在台湾独自生活的这些年,不管生理上、或是心理上,她都算是真正独立自主的个体了,工作、社交、个人生涯规画、生活上的琐碎事项,样样皆是自己来。跳月兑出在美国的那个环境后,她猛然发觉了原来自己也是个有用的人,只要她愿意,她也能够带给别人快乐。
仿佛突然之间长大了,楚沐云漾开一抹豁然的笑。认清事情症结所在,当然也就懂得以更聪明、柔软的心去看待人生历程上必经的事件。
既然逃不过,她就不该再耿耿于怀当初的伤害了。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就大方承认,尽情享受──毕竟再糟也不会比以前更糟了,更何况最糟的她都已经撑过了,还怕有更糟的吗?一再怨怼逃避,重复在伤口上洒盐,对她、对查尔斯都没有帮助。
她不再怀疑了。
豁然开朗的心,就像透进玻璃的金光,一片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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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车缓缓开进停车场,楚沐云拿妥车上物品,准备下车时,竟发现车门旁已站立一个人。
查尔斯?!他不是一向都自己拿钥匙开门进她屋内的吗?
“你怎么在这里?”跨出车门,楚沐云与他对视。
“电视上的新闻,怎么回事?”查尔斯注视她的眼,担忧却全然的信任。
“电视新闻?”对了,台湾媒体就像嗜血的鲨鱼,播报新闻的速度讲求快、狠、准,看来今天下午的事情应该是上电视了。
“新闻说,你和瞿拓今天举行婚礼。”
“上来吧。”关上车门,她对查尔斯盈然一笑,率先走向电梯。老实说,她在心中对查尔斯的表现暗暗喝采。
她变了,而他也变了,不是吗?
他们都变得成熟理智,在处理攸关彼此的事情时,都懂得要多一点理智与耐心了。所以知她者如查尔斯,才会心中笃定这桩新闻不是真的。这对她的意义十分重大,因为这代表他开始敞开心胸,愿意用“心”来爱她,而非只是将她当作羽翼下的保护物、所有物而已。
查尔斯呆望着她的背影,觉得她挂在唇角的笑容寓意深远,甩掉心中的怪异感,他快步向前跟上。
“你……”等待电梯上楼的期间,他终究忍不住开口。
“嘘。”她以纤纤葱白玉指抵在他唇上,让他噤口。
望着他满月复狐疑,楚沐云不禁笑开了。
“怕?”眼前这男人天不怕地不怕,现在只是一时的不确定,所以显得局促不安,等一下让他知道自己的决定后,只怕他又要恢复不可一世的嚣张跋扈了。
对于她的挑逗,查尔斯惊讶地挑挑眉。
这是怎么回事?不轻易卸下心防总是矜持内敛以对的她,突然不吝啬地对他施展笑容?!这转变太大了,到底是什么因素致使她的态度发生这样一百八十度大回转?
“喝什么?”进了门,楚沐云将手提包放好,打开冰箱,寻找着冷饮。
“和你一样。”透过冰箱的光,她曲线美好的腿一览无遗,查尔斯感到一阵燥热。
他吞吞口水,定下心绪,“你还没告诉我电视新闻是怎么回事。”
“那已经不是真的了。”
“已经?什么意思?”模棱两可的答案让他两道好看的浓眉高高竖起。
“就是,今天下午,我原本要当瞿拓的新娘。”
“他敢?!”他开始红眉毛、绿眼睛了。
“他当然敢。”她狠狠戳破他虚张声势的外衣。“而我也答应了。只不过,后来瞿爷爷突然一口气提不上来,所以婚礼才没办成。”
“你答应他?!那我算什么?”
“你?你是我最爱的人。”虽不中,亦不远矣,至少她真的确定他是唯一会让她的心悸动不已的男人。
“如果要嫁,也应该是嫁给我,瞿拓算老几,他……你、你刚才说什么?”她的告白终于劈进他月兑缰失控的理智,让他张目结舌,一时无语。
“你听到了。”
“不算,我可能听错。”
“就是你刚刚听到的那样。”
查尔斯猛然圈抱住她,并低头往她的耳朵后面呵气,一副准备大刑伺候的样子。
“啊?不要。”她尖叫跳开,可是所能争取到的时间,仍然短得不够让她免除被他困在怀中,大肆呵痒的命运。
她最怕被呵痒了,就算是轻轻碰触也会让她受不了。
“不要,不要,停!”楚沐云举起双手投降。
“不要停?没问题。”他装傻。
“停!好好好……我说、我说……”她全身布满鸡皮疙瘩,快喘不过气了。
“说。”
“我说,你是我最爱的人。”
“再说一次。”
“我最爱的人是你。”他的霸气依然不减当年。
楚沐云水眸晶亮,定定注视着眼前欣喜若狂的男子,欣赏他脸上千变万化的表情,准备留待日后坐在摇椅上对着儿孙好好诉说。
狂喜过后,是真正的手足无措。
查尔斯这辈子头一回不知该如何是好。对于两人的未来,他心中早已有许多计画,而这些梦想即将因她的答允而成真。他有许多话要说给她知道,却不知从何说起,这一切都是拜眼前这蛊惑得他意乱神迷的女子所赐。
不管怎样,他和她会有一辈子的时间,好好享受彼此的陪伴。所以,不急于一时的。满足地叹口气,他拥她入怀,以着膜拜女神的姿态,亲吻她的额头。
“我也爱你。”与全天下有情人一样,是最普通简短的回应,却也是最重要的。
“我早知道了。”她笑得灿烂。
查尔斯怜爱地看着她俏皮得意的笑靥。自己绝不会有厌烦她的一天,他所爱的女人,可以温柔,也可以很勇敢,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她也可以武装上场,他相信她敢──只要给她机会的话。
“要不要说说那场婚礼的事?”对于差点失去到手的新娘,他还是非常介意的。
“瞿拓想让老人家走得安心,所以要求我与他一同合演这出戏。”
事实的真相令他拧眉不悦。她的同情心太泛滥了,如果假戏真作,怎么办?况且,他也不认为这样欺骗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是正确的做法。
“瞿拓和我早说好了,不会有不可预期的意外发生。”一眼看穿他心中的嘀咕,她连忙举双手保证。纵然真的差点假戏真作,被打鸭子上架,但那都不重要了。
“我的三魂七魄差点被你吓掉,尤其是消息传出时,我又遍寻你不着,更是心急如焚,今天下午死掉的脑细胞,比我之前死掉的加起来都还不够。不准再这样吓我了,听到没?”
他果然开始动之以情,威之以理了。楚沐云好笑地看着他,心中开始计量着往后该如何与他过招了。
看来,如何驯服男人的技巧与知识,她得花些时间好好研究琢磨才行。
第十章
十八个月后
“孩子的爹,宝宝在哭了。”楚沐云捂住电话筒,对着坐在沙发上,聚精会神看超级杯美式足球转播赛的丈夫下命令。
查尔斯认命地起身,临进去育婴室前,还依依不舍地将视线凝贴在电视萤光幕上,不想错过精采的比赛。直到不小心瞟到老婆大人警告性的眼神,他才心不甘、情不愿进去看儿子。
他到现在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这个小子出生后,他一家之主的地位竟会被挤落到千丈之外,而排到第三顺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