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这金锁当然不会是你的!快走吧,别将风波扯到我身上。”将纸扔回桌面,老汉嗤声,图随即让祝君安给拣去。
“唷,这制式倒是挺眼熟的,国师府不是就有这个图样吗?”祝君安扬眉,笑呵呵地说。“不如,你去问问呀!”
符华堂狐疑地看向她,这鬼丫头明明就是小不点一个,女敕得仿佛不经世事,知道的事儿却不少。
“你怎么会看过?”
“喔,因为我给国师府浣过衣嘛,就听他们底下人说过,国师府有个蟾蜍金宝盒。”祝君安将纸折好还给符华堂。“大娘,我厉害吧!嘻嘻……”
“君安,告诉你几遍了,别卖弄小聪明,总有一天会害死你!”
“老爷,他将我瞧扁了嘛!让我出口气也无妨啊!”祝君安低首,继续拆另一个锁。
“屋里这些锁,都是师傅造的?”符华堂两眼虽是看着对面老汉,余光却是瞄着祝君安。她竟然也会解锁,这丫头的来历真的只是个普通的浣衣女?
“有些是前朝锁匠锻造,因为觉得奇巧,所以收来做宝。”
“师傅真不愿透露这蟾蜍金锁是谁造的吗?”符华堂不死心,今日既然来了,焉有空手而回的道理。
“罢了,别再催逼我。”老汉摆摆手,眼里一抹疲态。
符华堂暗中踩了祝君安一脚,不轻不重,让她扬起头来想要开骂,竟见他使了眼色,要她帮忙。
呵呵,终于要欠她人情啰!祝君安笑弯了眼,平庸的容貌此刻又神采飞扬。
“老爷,难道你真知道这金锁是谁做的呀?”
“你想帮他?若瞠了这浑水,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活。”睐了她一眼,这丫头果然不知天高地厚。“小子,你还是走吧!”
“欸,咱这儿又没外人,偷偷地说嘛!您管它是不是金锁,难道真的是金子打造的?那不就值钱了!”
“那叫蟾蜍黄金琉璃锁。”老汉又摊开纸面,直指着那对蟾蜍嘴里咬的宝珠。“这儿有颗五彩琉璃珠,咬的是大伙求生求死都想要的福气,这福分可是大过天,不是寻常人家想要就能得到的。你要是没那个命,拿到金锁可是会赔上命的。”
“啧,真邪门。”祝君安撇了撇嘴,一脸敬谢不敏。
“师傅可知晓这金锁有什么秘密?”
老汉神秘兮兮地。“小子,这世间上的东西就算亲眼所见,也未必就是真。”
“这……”符华堂想再追问,却再度被回绝。
“君安,替我送客。”下达逐客令后,老汉拄着拐杖进了房,独留两人在厅。
“听见没,老爷赶人了。”祝君安站起身,便要去开门。
“你会解锁?真看不出来。”瞧她方才坐在那儿,三两下就解开了四、五个锁头。若真要和她比,自己恐怕也没那么俐落。
“老爷说屋里的锁我都能拆来玩,玩完后收好便行。”祝君安睐了他一眼,口气分明是嫌他小气。
“老爷气度好,男人就该像这样,多潇洒!”
“若我没气度,今日你也不会这么悠哉地踩着天朝的地,难道不是?”回身反咬她一口,符华堂是吃不得闷亏的。
哼,这丫头还真敢明目张胆地嫌弃他。
“大娘,你心眼真小,时不时就爱翻旧帐。”祝君安一迳地说着,没见到身后的符华堂正捏起桌上的花生米弹向她的脚底,害她脚一滑摔了出去。“啊……”
嘴角淡淡一笑,符华堂在她要摔得四脚朝天之际,突然回心转意地接稳她欲坠落的身势,俯身瞧着她。“你这张嘴巴真是利如刀,莫非前世是个哑子,这世要讲个过瘾不成?讲到连路都走不好,真丢人!”
祝君安被他揽在怀里,两人又靠得这么近,再遭他冷噱一顿,吐在脸面上的气息温热得炙人,令她心口窜上一抹惊,烧红了面颊。
“你……”瞠大眼,祝君安的舌头都钝了。
符华堂眯起眼,见她额上浏海飞乱到两边,露出饱满的额,额侧边有道粉色小疤。从前,他曾见过这伤疤。
哀开她的发,符华堂模着她的伤,那突起的疤,令他有些恍神。
“大娘……我的腰很酸啊!”他虽然一手撑着她的背,可是自己却折了半边的腰,悬在那儿很不舒服呀!
“这伤怎么摔的?”符华堂像是没听到她的哀号,目光仍流连在伤疤上。
“荡秋千磕伤的,大娘!真的腰酸呀。”祝君安双手抓着他的臂,让她站稳再问行不行?
“这世上真有那么巧的事?”初听到她的名字,符华堂就有些诧异,没想到意外见到这道疤,让他的心情起伏不定,七上八下。
祝君安拍了他的心口一掌,有些撒泼。“放我站好行不行?”
符华堂站直身,将她带起来,但却一手拨开她的发,直愣愣地盯着她额头上的伤。“你荡秋千摔的,是不是撞上颗大石?”
“你怎么……”祝君安狐疑地看着他,回想起先前在贵风茶楼听到他的名,惊觉地大叫。“啊啊啊!你是小符哥哥!”
“天朝的地还真小,又教咱们碰上头了。”符华堂不知道该哭还该笑,不久前他简直讨厌死这鬼丫头了,没想到她竟是从前的小笔友,让他心底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不见你,没想到你变得那么漂亮。”知道他就是从前的小符哥哥,祝君安开心地揉捏他的脸,一如小时候见到他便会这么做的举动。“好羡慕呀!”
“若不是这疤,还有这个名,我真认不出是你。”人家说女大十八变,她这一变,简直是换张脸皮了。
祝君安的眼底闪过一丝火花,但很快便又消失无踪。“我当然没有小符哥哥美嘛,就算看遍全天下女人,也不见得有几个足以媲美。”
“我还认得你这双眼。”这张平庸至极的脸面,唯有这双眼生得灵动,像是在对人说话似的。
“嘻嘻,你小时候就很喜欢我的眼了,没想到大了还是没变,这可让我觉得神气了。”祝君安挺起胸膛,难得骄傲。
“原来你也住到京城来了。以后,有空就来茶楼里找我。”
“你先前还嫌我烦,是旧识果真不同。”祝君安还掐着他的脸皮,口水都要淌出来了。“小符哥哥,没想到你生得这么美,比小时还艳。虽喊你大娘,但你不说话时准有人把你当姑娘……”
符华堂脸色铁青,这丫头到底是谁把她教成这副模样的?
“我说了,不准喊我大娘,非得要把我惹火吗?”拉下她的手,他摆起冷漠的脸孔。
“唉唷,好嘛好嘛!小符哥哥真是的,小时脾性挺好的,怎么长大了就爱摆架子了?”祝君安笑嘻嘻地说,完全是小孩撒娇的个性。
符华堂摇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是永远的?
人间有种东西叫光阴,心性不老,岁月也会将人催老。
她的一如初衷,符华堂觉得难得,但恐怕也不是福分,迟早会惹祸上身。
“我先走了,往后你若有什么困难,尽避到茶楼找我便行。”
“鸡毛蒜皮小事都行?”
“是,就算你饿得快死了,也能上楼子讨一顿饭吃。”
“一言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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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晖一束东地撒落,鎏金色泽淌入雪地里,虽没将白雪融尽,倒是折了一地金光,澄亮亮地,能暖进人的心窝底。
小井旁,一蓝一绿两道身影。
“小符哥哥,脚要用力踩,要不衣服是不会干净的。”
“嗯。”
“你好像很不甘愿呢!”
“没。”
“那踩用力些吧!”
“好。”她的指使,符华堂没吭半声气,埋头继续做苦工,往日的威风全消失得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