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自己并不是在魅力上输给了小于,而只是在工作性质上不如小于来得便利。
陈玉终于释然了。
4、
周末的早晨,岳可意坐在北京飞往西安的飞机上;而阮咪儿与李佳结束了蜜月旅游,坐在返上海的飞机上;陈玉因为不用替老公与双胞胎儿子准备早饭,而难得地睡一个懒觉;陆雨从自家的床上起来,她不是一个人,那个从海里打捞上来的艳遇青年魏剑名睡在她的旁边。
陆雨穿着睡袍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海景点燃一支烟。
魏剑名走过来,从后面抱住她的腰,激情地赞美着:“亲爱的,你真棒,太可爱了,我真爱你。”
陆雨立即撇清:“可爱与爱是两回事,千万别弄混。”
魏剑名不解:“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提爱字?你在床上不是挺需要的吗?不像是对男人冷淡呀。”
陆雨冲着窗外吐了一个烟圈,冷冷地说:“性冷淡与爱无能是两回事。我的身体需要,心却无力了。我已经不会再爱上任何人,因为,我已经把一生的爱情都透支了。”
两小时后,可意回到西安的家中。
家里窗明几净,床头花瓶插着新买的玫瑰,空气中同时散发着玫瑰清新剂的味道。可意放下行李,转过身给了老公钱教授一个热烈的吻,顺便踢掉鞋子。
钱教授拥抱着妻子,眼睛却看着那双摆放不规矩的鞋,皱了皱眉头。
“我累死了。”可意说着把自己合身抛在沙发上,嗲着声音撒娇,“老公,给我煮杯咖啡好吗?”
“好。不过你让我先把行李收拾整齐,行吗?”
钱教授先伸手把那双古琦的皮拖鞋摆正,接着拎起路易维登的行李包走进卧室,将衣裳一一挂起,洗漱用具摆到浴室里,插上浴霸的插头,连香薰精油和泡泡浴液也一一准备好,忙完了再出来时,可意已经在沙发上睡着了。
咪儿回到了上海的别墅,这是李佳父母送给他们的结婚礼物。咪儿太喜欢这别墅了,顾不得休息,放下行李就跑进了花园里。
这里的玫瑰可是活生生开在枝头的,比起可意家的插瓶玫瑰大气得多了。咪儿躺在花丛中大力深呼吸,只觉得阳光明媚,花香撩人,从心底油然升起。
李佳一路找到花园里来:“让我抱我的新娘进洞房吧。”
咪儿大喜,绽开笑靥如花:“我有另一个主意——为什么不把这花园当洞房呢?”她轻轻地舌忝着嘴唇,诱惑地看着自己的新婚丈夫,“这里的阳光和花香太叫人迷恋了,我打算在这里来个天体浴。”
李佳很明显地愣了一下,仿佛想起什么,忽然说:“那你享受吧,我去关照一下,不要让佣人进来,顺便看看中午吃什么。”说罢转身走开。
咪儿站在玫瑰花丛中,愣住了。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李佳,绝对是性冷淡。
可意的午饭是在馆子里吃的,钱教授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问:“你最近好像又添了不少新装。”
“也没买什么,就是两双鞋一个旅行包,几套衣裳。”
“你上次买的ELLE也没用几次,还是全新的呢,怎么又买了一个路易维登?很贵吧?”
“国贸打折呢,有便宜不占,我会生病的。”可意有些心虚,故意用玩笑的方式来逃避责备,顾左右而言他说,“学校里最近没什么事儿吧?”
“新生入校,忙了一阵儿。”
“哦,有漂亮女生向你抛媚眼儿吗?”
“老喽,哪还有人肯多看我一眼?”钱教授笑。他谦虚了,今年三十八岁的钱副教授堪称风度翩翩,前途无量,正是女学生们最心仪的那一种。
可意也笑:“男人四十一枝花,你离开花还有两年时间呢。”
“是心老了。”钱教授颇为遗憾地说,“不知怎么的,我现在看见漂亮女孩都好像没感觉了。心跳都不会加速,这正是未老先衰的表现。”
可意尖刻地指出:“也就是说,你要是想证明自己还年轻,还不老,就非得找个女学生玩一回心跳才能找回自信是吗?”
钱教授连忙投降:“你是作家主编,我说不过你。”
可意胜利地笑:“你可以跟我说古汉语。”
“嗯,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可意这回没有接话,她在想:钱教授真是心老了吗?见到漂亮女生而不心动是正常的吗?这是君子的表现还是男人的失败?他对漂亮女生免疫是对自己忠诚、还是他已经被婚姻生活磨练得爱无能了?
她决定晚上要在床上验证这个问题。
晚上,陈玉的丈夫马局长又打电话回来说有应酬,不回家吃晚饭了。
陈玉对着精心准备的烛光晚餐十分落寞,要知道,今天可是她与老公的结婚十三周年纪念日啊,她还特意叫两个孩子在爷爷女乃女乃家看完了电视再回来。
欧式的仿古挂钟敲了十点,玩偶男女弹出来对着陈玉鞠躬,然后开始跳舞。
陈玉呆呆地一直看着舞蹈结束,这才疲惫地站起身,慢慢地换去身上的真丝衬衫和蕾丝长裙,然后才收起桌子上自己去西藏旅游时淘来的银制烛台和嵌着红绿松石的玉瓷酒杯,仔细地揩抹干净,小心翼翼地一一收进柜子里。
瘪子里摆满了风格各异的玩意儿,有些十年也不会拿出来用一次,但是陈玉喜欢,那都是她去各地旅游时淘来的,每一件都有故事。陈玉喜欢意外的故事,喜欢有秩序,喜欢独在异乡的时候可以狂野如风,而在自己的家里则永远静若处子,喜欢每样物事都精美细致,有它固定的位置。
就连桌上的菜肴也一样,摆放得美观整齐,直至慢慢冷却,一口未动。
夜已深,但可意毫无睡意,在完成了和风细雨的周末夫妻主题生活之后,她反而益发迷茫,推了推转身欲睡的钱教授,有些委屈地问:“我想跟你聊聊。”
“说吧,什么事儿?”
“我们是不是太一成不变了?”
钱教授转过身来,开玩笑说:“你什么意思?想换个男人?”
“我们好像只有一种方式,是不是太单调了?”
“谁说只有一种?刚结婚的时候不是照着教材录相试过很多种吗?没什么意思。老夫老妻的,花样再多,主题不变,你还是你,我还是我,要想有新鲜感,除非换人。”
可意觉得这个讨论进入了死巷,她借鉴自己开选题会的经验,知道需要另找一条途径切入。
“老公,你对我还有什么不满的?”
“没有不满,百分百满意。”钱教授警惕地说,“干嘛问这个?”
“我是说,如果我可以改正一条你认为最不可爱的缺点,也许就会在你心目中蜕变成一个崭新的人,那你就会对我重新爱一次,至少,也是多爱一点。”
“我不可能爱你更多了。因为我已经把全部的爱都给你了。”钱教授笑着,但是停了一会儿,又忍不住说,“你是不是说真的?我要是说出你的缺点,你能改得了吗?”
可意立刻像刺猬竖起浑身的刺一样,微带敌意地问:“什么缺点?”
钱教授毫无察觉,慢吞吞地说:“如果你能改变把东西乱放,还有乱花钱的毛病,我会很高兴的。”
“我怎么乱花钱了?在北京做杂志,穿衣裳品味稍差点就会被人笑话的。”
“可是品味并不单纯是穿衣吃饭吧?摆这些排场有什么意思?内涵难道不比外表更重要吗?我觉得穿着得体就是最高的品位。你看我,终年就这几套西装,没谁说我寒碜的。”
“那不一样,你是大学老师,只要穿着得体就好,天天换衣服反而显得轻佻;可我是做媒体的,要是破衣烂衫会被人说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