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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三百年 第39页

作者:西岭雪

“就是。”谈到玉,我和他有说不完的话题,而且观点完全一致,“我爸爸亲自去过昆仑山拜访采玉人,他说玉矿最高处可以达到海拔四、五千米,每年只有七、八两个月可以进山,雪还没有完全化净。海尼拉克矿和阿拉玛斯矿没有可以走的路,采玉人都是靠绳子垂吊上下山,克里雅河上也没有桥,要靠空中钢丝横渡。采玉人背负50公斤的玉石走上五天才可以出山,然后再换上驴驮三天,这才能走到可以将玉石月兑手的村镇。所以爸爸每次购进和阗玉,总是不肯太和人还价,就是觉得那已经不是玉,简直就是一个个采玉人的命。”

“你爸爸很善良。”他夸赞,又回头看一眼邻床的小妹,“所以,你也很善良。”

“相信你也是。”我送回一顶高帽,“你说过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噫,这话有点肉麻,尤其是对着一个男人这样说话。虽说他是我自己的前身,可是毕竟乾坤大挪移,如今已男女有别。这可算自恋的又一种解释?

他与我心意相通,立刻察觉出我之不安,挥挥手说:“别太介意,都是自己人。”

嘿,我们可不就是百分之二百的“自己人”?

“你帮助小妹这件事做得很好,说不定会对案件有帮助。”

“可这是两回事。”

“世上所有的事都有因果联系,一啄一报,莫不前定。”

“老调重弹。”我糗他。

他板起脸:“你就是我,怎么可以笑我?”

“没听过‘自嘲’这回事么?”

“算你有理。”

我向他报告案情进展:“宋词现在已经没事了,但是元歌现在还在里面,找不到证据可以洗清。”

“会有办法的。”

“你一直说会有办法,可是办法在哪里呢?”

“在你呀。”

“我?”

“是啊。我不是说过吗,你要想办法消除你们三个人之间的怨气,只有言归于好,才能化险为夷。”

“可是……”

这时候小妹忽然申吟哭泣,大声叫:“秦经理,饶了我!饶了我吧!”声音凄苦至极,充满恐惧。

我急忙趋近身去,伸手将她推醒:“醒醒,做什么梦了?”

小妹迷茫地睁开眼睛,满脸泪痕,惊惶不已,口中犹自叫着:“秦经理,不要!不要!求求你饶了我吧!”

“小妹,醒醒!”我用力摇她,“没有秦经理,你在做梦,醒来!醒来了没有?”

这一回,她完全醒了,可是仍然惊魂未定,看清是我,一把抱住“哇”地痛哭起来:“唐小姐,我梦到秦经理他……”

“梦到案发现场是不是?别怕别怕,那只是梦呀。”我抱住她的肩安慰她,“不是已经醒了吗?没事的。要不,我们聊聊天好不好?”

“不!不!”小妹拼命地摇着头,口齿不清地哀哀恳求我,“唐小姐,我不能说,不能说的,你别问了好不好?”

我束手无策,回头再找吴鬼,已经不见。

第十九章

梦呓

第二天早起,小妹发了高烧,呓语不止,不停地喊着秦归田的名字,声音里充满恐惧。

我不敢耽搁,立刻送她进医院,然后通知阿清随后赶来。

等待诊断结果时,接到老爸电话:“丫头,跑到哪里了,都不打电话回来?”

听到乡音我无比亲切:“爸爸,拍卖会很成功。”

“小李都已经跟我说了。女儿,干得好!”

“好说,将来都是我的嫁妆。”我笑,同时心里寂寞地想,还嫁妆呢,这世上哪里还有可嫁的人。

老爸呵呵笑:“那么,你明天该收队了吧?”

“明天?”我一愣。

“怎么,乐不思归了?”

“爸,我还有点私事,想晚几天回去。”

“交到新朋友了是不是?”

“是。”但是不是他想象的那样。

“年轻人,难得的。好,爸爸就多给你几天假期,记得要玩得开心点。”

“谢谢爸爸。”

我知道爸爸一定是误会了,这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然而……

就在这时,我忽然感到一阵莫明的窒息,蓦地感觉到张楚的存在。他就在我左右,距离我很近的地方,仿佛有强烈磁场吧扰,让我清楚地感知他的气息。

如被蛊惑,如受牵引,我不自觉地站起,听凭心的指引一步步走向病房。

棒门听到张楚的声音时,才发觉那原来是妇科诊室,他是陪他妻子来做第二次或者第三次检查?

一道门隔着我和我的另一半,那种被斩断的疼痛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晰绝裂。

我不敢推门进去,却又不舍得就此离开。

张楚,张楚,当我站在你的门外念着你的名字泪流满面,你可也知道我的存在?

不知道站了多久,又是手提电话让我三魂归位:“唐诗,我是宋词,有件东西要给你看。”她略略踟蹰,声音里有丝愧意,“也许我就该拿出来,可是鬼使神差,一开始瞒住了,后来就再也说不出口。”

我觉得好奇:“什么东西说的这么严重?”

“是有关……元歌的案子。”

我立刻自诊疗部赶向住院部。

甬道旁有朵零落的木棉,我随手拾起撂在花圃里,不忍心让它再受世人的践踏。即使一朵花谢了之后还有另一朵,但是这一个只是这一个,并不因为万物内在的必然联系而彼此混淆。

了解到自己的前生使我懂得更加珍惜现在,珍惜此刻的自己,以及自己拥有的一切短暂而永恒的缘。

只是,我和张楚,却不是缘,是孽!

宋词所谓的东西是一卷录相带。

苏君也在,他今天把胡子刮干净了,白衬衫打领带,棕色西裤,看起来十分养眼,见到我,露出由衷的笑:“我来接宋词回家。”

我对他向来有好感,恃着曾与他并肩做战,以熟卖熟地调侃:“那你可要问过宋词。”

偷眼看宋词,嘿,巴辣女此刻温顺似小绵羊,脸颊飞红,低着头不说一句话。

我会意微笑,顺水推舟,“那就有劳你了。”把朋友当货物般移交,心下如释负重。

“不忙,先看完这卷带子。”他指指录映机,已经调试好,只等我来一起观看。

一片雪花之后,荧幕上出现了秦归田和元歌。

我惊呼,那竟是案发当晚秦某同元歌争执的全过程,上面且有准确的时间显示。

背景是“王朝”七楼的走廊里,秦经理追着元歌在纠缠,先是动口,继尔动手,元歌一味推诿,终于隐忍不住,挥起一掌掴在姓秦的脸上,转身便走。

我看得忘情,忍不住喝彩:“打得好!”

录影在这个时候戛然而止。

如醍醐灌顶,我惊喜地叫起来:“元歌是这样子跑出去的,这时间正与保安记录的元歌离开大厦时间吻和,也就是说,在元歌走的时候,姓秦的还活着。”

“没错儿。”宋词低下头,“所以这足以证明,元歌没有杀人。”

“可是,你怎么会有这东西?”

宋词有些羞赫:“那天我在八楼影像室加班,正在试用新录影机,听到楼下有人争执,出门一看,见是姓秦的和元歌拉拉扯扯,十分肉麻。一时好玩,就开动机器录下全过程。后来出了事,只有我同元歌两人最可疑,我想如果我出示这卷带子,那么案件就会集中在我一人身上,所以隐瞒。后来,就再也不好意思拿出来了。”

苏君惊奇:“宋词,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这是因为唐诗。”宋词紧紧握住我双手,“是你驱除我心中恶魔,让我知道,一个心中有恨的女子是不会美丽的。以前是我不好,太怨天尤人,自视清高,但是这件事让我知道,出身并不重要,一个人高贵与否,看的是她的作为,够不够光明正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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