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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今生三百年 第32页

作者:西岭雪

吴应熊说:“上天将张楚和你分别禀赋了阴阳两性重新投生,然后再借玉结缘,安排你与宋词元歌相识,由于你们三个都是女人,比较容易化敌为友,仇恨的力量便不会那么强大;可是百密一疏,却没有想到你会爱上你自己,也就是你阳性的另一半。这真是又一场孽缘。”

我彻底投降了,原来世上真有另一半之说。很小的时候,我就听说过,人原来是完整的,力量很强大,所以上帝将人一分为二。而每个人从出生那一天起,就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可是大多数人都找不到,所以,也就只有听从上天的摆布,无力与之抗衡。

但是,我竟然有幸找到了,我的另一半,是张楚;张楚的另一半,是我。试问,我又怎能不爱上自己呢?可是,我们虽然找到了彼此,却已经失去了结合的时机。我们注定在此世分开,而且生生世世,将不再完整。这,真是比永不相遇更加可怕的悲剧!

我问吴应熊:“如果,如果我不理会上帝的安排,会怎么样呢?如果我一定要跟随张楚,重新与他合二为一,会怎么样?”

“那样,就连上帝也拿你们无可奈何。两个相爱的人的力量是伟大的,如果你们坚持自己的感情,那么天也不能夺其爱。可是,只要你继续存在,换言之,就是我继续存在,那么建宁和香儿的仇恨也就继续存在,是非争端也就继续存在。也就仍然会有人受到殃及,这一次,死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秦归田,下一次,就不知会发生什么样更大的灾难了。”

他的潜台词是:我只不过爱上张楚,已经死了个秦归田作为警告;如果我偏要和张楚生死相恋,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么,很可能就会再引起一场平藩之战,或者更大的战争。

“可是,如果我今世离开张楚,也许就会永远错过。那么,到了下一世,也许我和张楚又会被再次分解,成为四个人,八个人,直至无数个,而我的力量将不断削弱,直到成为一个没有任何超能力的平凡人,最终被上帝轻而易举地消灭掉,是这样的吗?”

“是的。”吴应熊重重颔首。

我惊讶:“也就是说,你明知道天意是要消灭你我,你还要合作?”

吴应熊深深凝视我,带着那样的无奈和一种认命的安详:“如果换了是你,你怎么选?”

我语塞。是呀,如果我的存在有干天和,影响了全世界的和平,我也只有自我消亡这一条路。全世界的和平,天哪!

“你一定听过白蛇传的故事吧?”吴应熊深深叹息,“这就像青白双蛇与许仙的故事一样,白蛇水漫金山,不过是想忠于自己的爱情,却因此酿成水灾,贻害百姓;法海度许仙出家,几次三番与白蛇斗法,以及塔收白蛇,,并不是因为白蛇有什么过错,而是为了给世人消灾。人蛇相恋是有悖天理的,这同样是一种改变宇宙秩序的行为,是种冤孽。世人同情白蛇,都祝福她和许仙能够破镜重圆,并因此怨恨法海。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如果真地放白蛇出塔,那么再来一次天灾人祸,他们该怎么办?”

我呆住。白蛇传的故事不知听过多少次,看过多少个版本,却还从没有从这个角度考虑过。可是,也曾经有过猜疑:法海虽然是一个得道高僧,却也毕竟是人不是神,有什么理由法力会比三百年道行的蛇精还厉害呢?现在,我终于知道答案,也许,白娘子伏塔根本是一种心甘情愿的选择而并非被迫,她为了和法海斗力而水漫金山,却又因身怀六甲而无力收水,致使镇江府百户人家尽埋水底,死于非难。这样的结局,也是她所不愿看到的吧?如果她早知道自己的爱将带来这样大的灾难,也许她也宁可从没有来过人世,宁可守住青灯古佛于塔下孤独百年。当个人情爱与天意违和,又怎能有第二种选择?

“那么,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我悲哀地问:“需要我自杀吗?”

“没有用。”吴应熊更加悲哀地苦笑,“你忘了我们是可以无限次重新投胎的吗?自杀只可以让灾难延期,却不可以停止。所以,你要做的,是两件事:第一,立即和张楚分开,连见面也不可以,更不能让你们的感情增进,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第二,设法令宋词和元歌成为朋友。”

“我一直在努力这样做,可是她们俩现在……”我想起宋词元歌的处境,低下头来。

“我知道。”吴应熊了然地安慰,“只要你努力,她们很快就会没事的。因为,她们拥有你这样一个好朋友。”

咦,这句话好熟悉,谁说过的?“她们一定会成为朋友,因为,她们有你这样一个共同的难得的朋友。”是的,是张楚。

我再次叹息,当然,他也是吴应熊的转世,自然会说一样的话。

至此,我已经清楚地知道,我和张楚,再也不可能走在一起。真没有想到,我们的爱会因为这样的理由而结束,遇上他,爱上他,离开他,这,是我的命!

我流下泪来:“也就是说,我和张楚的爱情,注定是错的,是一场天灾?”

第二天一早,我跑到街上去替元歌选焙几套换洗衣裳和日常用具。不需要多强的分析能力也可以猜到,连背景显赫的宋词都不愿意出事让父母知道,元歌更不会这样做,因为徒增烦恼,于事无补。

大包小卷地赶到警察局,门口处遇上苏君,见到我,立刻说:“律师刚才来过了。”

“是吗?那宋词是不是可以马上走了?”

“不可以。”苏君摇头,满脸失望落寞可以结成厚厚一层灰痂,“虽然警方同意宋词患帕金森症,可是认为这不能证明人就不是她杀的。因为发病率并非百分之百,不排除在此之前她服过药物例如镇静剂之类,在清醒状态下将人杀死。换言之,这更说明她可能是有计划有预谋地杀人,所以现场才找不到她任何指纹或足印。”

“什么?”我呆了,“那现在怎么办?”

“律师说,如果不能证明她们两个没有杀人,就必须想办法证明第三个人杀人,换言之,找出真正凶手,她们自然会释放。”

“这不是废话吗?”我不禁泄气。

“不过也有一点点好消息,当初宋词受嫌疑,主要原因有三个:第一,她因为升职问题,和秦归田一直有过节,是竞争对手,所以有杀人动机;第二,有杀人时间,而且录像表明她离开大厦时提着一只巨型手袋,有窃玉嫌疑;第三,她曾经预言,秦归田有一天会被长统袜和避孕套闷死。而秦归田是被丝袜勒死,所以怀疑杀人者是女人。”说到这里,苏君略停一停,似乎犹豫了一下,才又接着说下去,“但是现在,警察已经查明套在死者头上的丝袜和,都归死者所有。”

“什么?”

苏君脸上现出羞赫之色,似觉难以启齿,但终于还是说出来:“死者有收藏女性用品的嗜好。”

“变态狂!”我顿觉恶心。

“还有,宋词那天晚上带走的那只大包也已交上来,里面装的不过是新购置的摄影机,放到包里后,鼓出来的形状与‘王朝’大厅的录影一模一样,证明她没有携带赃物出逃。”

我略略放松,问:“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

“就像他们说的,想办法证明第三个人杀人。”苏君拧着眉,沉着地说:“也许我们都走入了误区,把注意力全部放在宋词和元歌身上,反而忽略重要细节,放真凶漏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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