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清憐傻了眼,‘你說什麼!?你沒听見我剛才說的話嗎?我說我已經是別人的娘子,要是我相公進來見著了你,一定會砍了你的!’風清憐故意語出威脅。
展慕樵一點也不擔心有人會拿刀砍自己,他悠哉游哉地蹺起二郎腿。‘你放心,我武功高強,沒有人傷得了我。’風清憐見展慕樵仍是一副無關痛癢的樣子,氣得失去了理智,仲手往他身上一推。
展慕樵沒料到她會來這麼一招,猝不及防,連人帶椅地摔倒在地,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他沒好氣地爬起身,抖了抖衣上的灰塵,決定不再繼續跟她玩下去,他開口正打算說出自己的身份時,卻見風清憐瞪大眼楮直往他身後看去。
展慕樵直覺地回頭,看見門外站著五、六個被方才的聲響引來的僕人。由他們臉上的表情看來,不難猜出他們旁觀了他跌倒在地的窘境。
他抿緊了唇,沉下臉,厲眼一掃,所有的僕人全爭先恐後地離去。
風清憐不敢置信地看著那些僕人沒命似地逃離,‘為什麼他們這麼怕你?難道他們不奇怪為何一個男人會出現在他們夫人的房中?竟然輕易地被你的眼神嚇退,這簡直不可思議!尤其是你,你還表現得一副仿佛你是這個家男主人的樣子,實在有夠……’風清憐講不下去了。
‘這也有什麼好奇怪的。’展慕樵轉過身,嚴肅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因為我本來就是這所宅子的主人,也就是你的丈夫。’
聞言,風清憐兩眼一翻,昏了過去。
第三章
日正當中。
展家莊的一角,一個佝僂的身影踩著急促的步伐,揮汗如雨地朝展慕樵平日處理公事的凌霄閣前進。
這名老人就是吳總管,他在展家待了四十多年,展慕樵和他的父親可說是他看著長大的。此刻,他手上握著一封飛鴿傳書,準備親自將它交到展慕樵的手中。
展家的事業遍布大江南北,平常就靠著信鴿往來傳遞消息,因此,莊內養了許多信鴿,由專門的人負責喂養訓練。這些信鴿的腳上套著不同顏色的鐵環,分別代表著不同的訊號。吳總管現在手中的那封信函,就是從象征著緊急狀況的金色鐵環上取下的。
吳總管在大太陽底下走了快半個時辰,有點頭暈目眩,他找了塊石頭,正打算坐下來喘口氣時,突然眼尖地瞧見一名長工打扮的男子,鬼鬼祟祟地想由藏在花叢間的一個狗洞鑽出莊去。
他厲喝一聲,‘大膽的狗奴才,上工時間你想偷溜出去呀!還不快給我滾出來!’
那名僕人顯然沒料到自己偷溜的舉動會被當場逮到,連忙爬出來,慌慌張張地向吳總管磕頭。
‘吳總管,求求您大人有大量,饒了小的,小的絕不是故意的,實在是因為昨兒個晚上,小的妹子病重,小的一時放心不下,才會胡里胡涂地丟下工作不管。求吳總管您網開一面,讓小的回家看看妹子。’
吳總管捻了捻花白的胡子,‘你叫什麼名字?在莊里頭是干什麼活的?’
僕人恭恭敬敬地答道︰‘小的名叫李猛,負責整理綠漪閣的花園。’
听見‘綠漪閣’三個字,吳總管心中一動,腦中似乎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他皺著眉努力思索,卻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最後終于頹然地放棄。唉,人老了,真是愈來愈不中用!
吳總管輕咳了聲,‘李猛,念在你愛妹心切的份上,這件事我姑且不再追究,就準你放一天假,回去探望你的妹子,記住,下不為例。’
李猛感激得猛磕頭,‘小人明白,多謝總管。’
吳總管擺擺手,‘起來吧,天亮之前可得趕回來。’語畢,忽然覺得下月復一痛,他低下頭去,赫然看見月復部竟插著一把飛鏢。
吳總管張大了眼,‘李猛,你……你……’他顫抖地吐出這幾個字,身子一軟,整個人就往後倒了下去。
李猛純樸的臉上瞬間泛起一絲詭異的笑容,他一把抽走吳總管仍緊握在手里的信,一個縱躍,輕松地翻出牆外,迅速隱沒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中。???風清憐兩手支著頭,坐在窗前,望著滿園的春色,臉上帶著如夢似幻的表情。
幸運之神果然降臨了,展慕樵就是上天賜給她的禮物,他是她心中惟一的愛。
當她知道良人就是自己的心上人後,興奮得好幾夜睡不著覺。然而,自從她在他面前昏倒後,他就像消失了般,不曾在她眼前出現過。
想到這里,風清憐沮喪得垂下肩,他一定覺得她很笨拙、粗魯。那天她非但沒認出他是自己的新婚夫婿,還急著趕他走,害他摔了一跤,在僕人跟前丟盡了臉,他一定是因此在生她的氣,所以不想理他。
不行,她得找到他,向他道歉,她不要他因為這樣就討厭她。風清憐握緊拳頭沖出房門,跑沒幾步就看見一群下人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地不知在討論什麼。
風清憐急著想見展慕樵,也沒多加理會就打算從他們身邊繞過去,卻無意間听見‘少爺’二個字,她疑惑地停下腳步。他們口中的少爺,指的應該就是展慕樵吧?她好奇地想听听他們在說什麼,于是便偷偷地靠了過去。
只見一個尖嘴猴腮,臉上長著一對三角眼的婆子,拿著塊手絹,裝模作樣地搗著胸口,一臉飽受驚嚇的表情。‘你們听說了嗎?今兒個早上,廚房的沈大娘在草叢里發現了一具尸體,你們猜那尸體是誰?’她故意頓了下,滿意地見眾人的目光都投在自己身上,才得意洋洋地繼續說道︰‘是吳總管哪!’
周圍傳來一陣抽氣聲。‘哎呀,可嚇壞我了!我就說這宅子肯定被人下了咒,作了法,三年內一連死了四條人命,下一個還不知道要輪到誰呢!’
眾人都嚇白了臉色,一個圓臉長眼,滿臉稚氣的小泵娘,怯怯地拉著她父親的袖子,‘爹,你說吳總管會不會是少爺殺的呀?’
小泵娘的父親愣了下,隨即狠狠地敲了她一記爆粟,破口大罵︰‘你這孩子在胡說什麼!?少爺怎麼可能是殺人凶手。’接著又轉過頭對眾人陪著笑臉,‘小孩子不懂事,大伙兒可別將她的話放在心上。’
小泵娘委屈地揉著頭,嘟起嘴道︰‘可是隔壁的張寡婦明明就說少爺以前的三個妻子全是少爺殺的,爹你自己不也叫女兒沒事別靠近少爺的嗎?怎麼這會兒又責怪女兒胡言亂語呢?’說著抽抽嗒嗒地哭了起來。
小泵娘的父親氣極了,一巴掌就要打過去,一個肥胖的身子擋住了他。
是剛才那名尖嘴猴腮的婦人。她假笑道︰‘我說誠哥,你何必發這麼大的火呢?婉兒說的可全是事實。洛陽城里有哪個人不知道,展家的少爺不但在商場上作風強硬,連私底下對待他的妻子也是冷冰冰的,半點溫情都沒有。不然,外人怎麼會給少爺取了個「惡魔」的封號呢?依我看,前幾任夫人的死,絕對跟少爺月兌離不了關系。’
‘你胡說!相公才不是你說的那種人!’風清憐再也忍不住地沖了上去,義憤填膺地朝著說話的婦人大吼︰‘相公說什麼也不可能是殺人凶手,他救過我,他是個好人,不準你們說我相公的壞話!’
眾人全被風清憐突然的出現和激動的模樣嚇住,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所措地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