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暖流自凌竹的指尖傳來,令翼揚的心暖和起來,他沒再去深想疤痕的事,只說一句︰
「有些疤痕……就像人的某些怪癖,是很難追究出個所以然。」
「說到怪癖,你為什麼不敢坐別人開的車?不信任別人的技術嗎?」
翼揚聳聳肩。
「我記得從我懂事開始,我寧願走路或騎腳踏車上學,也絕不讓我老爸開車送我。等我學會開車後,總是自告奮勇做司機,仍追究不出原因。」
談話間,車子已經駛到松竹居前。
「OK,你家到嘍,小心下車。」
凌竹正要開車門時,看向黑壓壓的整楝松竹居,忽然浮起一絲對黑暗的恐懼,不自覺地縮了縮手。
她這細微的小動作被翼揚盡收眼底,他模模她不安的容顏,輕柔地說︰「我陪你吧。」
「不用了。」凌竹低聲拒絕。她從未如此膽小餅,翼揚在她身邊,她就不知不覺地對他產生依賴的心理。
「真的不用了?萬一里面藏了個大壞蛋,那可怎麼辦才好?」翼揚舍不得放她孤伶伶的一個人待在大房子里。
「我會跆拳道啊,我可是贏了你三年呢。」
「一塊進去吧,別逞強了。不過今年你要是再冒充凌松出賽,我一定揭穿你。」
「哼,你怕輸給我。」凌竹很有自信。
「我會怕你?有道是,溫柔鄉是英雄冢,用在你們女人身上也滿貼切的。你們只要有個比自己堅強的男人可以倚靠,膽子就會慢慢變小,說的正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膽小的小竹。」
凌竹听了,不認輸地將翼揚推出大門。
「誰說我膽小了?你回去,我不用你陪。」
突然,翼揚听見窖窖的腳步聲,他循聲沖進屋里查看,什麼都沒看到。
「誰!」
「大概是有野貓野狗跑進我家院子,不礙事的。」
「是嗎?」翼揚覺得他剛才听見的並不是動物的腳步聲。「你們這里沒有保全系統嗎?」
「我們都會防身術,附近也有其他住戶,不會有什麼安全之虞。」
「笨蛋!萬一家里只剩你一個人呢?」翼揚斥回。
「我一個人也可以應付啊。」凌竹被他這麼一喝,嚇了一跳。
翼揚知道是自己嚇到她了,連忙拍拍她的臉柔聲說︰「抱歉,嚇到你了,我只是很擔心你的安危。」
「過分擔心的話,被擔心者的能力是會降低的。」凌竹喪氣地說,只覺自己愈來愈不爭氣了,心里不肯依賴翼揚,身體卻不由自主的靠向他的肩膀。
「看你累的,先去洗個澡好就寢吧,我睡沙發陪你。」翼揚邊說邊走向三人座沙發。
凌竹拿了套睡衣交給翼揚後便進了浴室。
翼揚直接在客廳換上睡衣,才剛穿好睡褲時,浴室傳來凌竹的尖叫聲。他馬上奔向浴室,凌竹正好從里面沖出來,和他撞在一塊。
「窗外……窗外有人……跑……跑走了……」凌竹渾身發冷顫,緊緊地抱著翼揚不放。
翼揚摟著她推開浴室門,只見到大開的浴室窗口。
「怎麼你家會出現偷窺狂?我看松竹居也該像你們老爸往的總館一樣,有自己的警衛和保全……你……呃!」一發覺貼在他懷里的凌竹竟是全身一絲不掛,翼揚臉色霎時轉紅,呼吸急促起來。
「你的心跳怎麼跳得這麼快?你在看什麼哪?」凌竹覺得翼揚看她的眼神色迷迷的,便循著他的眼光往下看,這才看到自己光溜溜的身軀,隨即驚叫出聲︰「色鬼!你眼楮快閉起來!」
翼揚緊抱著她不放,將她壓制在浴室門邊的牆壁上,輕咬著她的耳垂說︰「這次可別再拿鬧鐘砸我嘍。」說完便是輕輕一吻。
「翼揚,我還沒有心理準備。」凌竹閃開他的吻。
「我會對你負責的,別怕……」翼揚堵住她的嘴。
「不……我真的還沒準備好。」凌竹推開他的臉。
「放心把你自己交給我好嗎?我對你是真心的。」
「你對其他女人也是這麼說的吧。」凌竹潑他冷水。
翼揚不禁想起Miss汪說過的話——你充其量只不過是個對女體需索無度的婬蟲。
不、不是這樣的,小竹是不同的!翼揚搖搖頭。對他而言,追求凌竹和追求別的女人是截然不同的,他在乎她的所有感覺,更在意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分量,就算她厭了、煩了,他仍不願放棄她。
「對不起,我不該被沖昏了頭。」翼揚拿浴巾為凌竹里好,在她唇上印了一記深深的吻後才退出浴室。
第七章
唉……整整三夜都睡在沙發上,他這三天早上都是腰酸背痛得醒來。
「小竹可真不體貼,我說睡沙發就真的叫我睡沙發,也不整理間客房給我……」翼揚喃喃自語地發牢騷。
「你在咕噥什麼?」凌竹從廚房里端出煎蛋、土司和鮮女乃,邊走到飯廳邊問。
「你今天怎麼起得這麼早?」翼揚起身走向浴室。
「我今天上午要去輔導一名少女,你吃完早餐快去上班吧。」凌竹的聲音從廚房傳出來。
翼揚盥洗完畢後,走進廚房對她說︰「這麼急著趕我走啊?我陪了你三晚耶,讓我睡不好也就算了,才弄一頓早餐就想打發我?」
「讓你睡得太好、吃得太飽的話,你肯定會胡思亂想。有句話說,飽暖思婬欲,為了能讓我自己睡得更安穩,就算要把你關在籠子里,我樂……喂!你干什麼……」
翼揚撫模著她的脖子,忍不住湊過去親吮著。香頸香頸,果真不是沒來由的形容詞。
「瞧你把我形容成什麼了?我又不是禽獸。」
「走開!我在煮湯。」凌竹用手肘頂開他。
「又是玉米濃湯,在家時我哥就常做這種湯,上次我還被一整鍋燙了滿身起水泡……」翼揚邊喃念著邊又依近她,用滿是胡渣的臉在她頸項間磨蹭,像只撒嬌的小貓咪。
「你再踫我,小心我拿湯潑你!」
凌竹的威嚇,令翼揚聞之色變的退出廚房。
「小竹,你是不是因為排斥男人的身體,所以才變成同性戀?」翼揚忍不住問。
這三天和凌竹同在一個屋檐下,他發現只要他一貼近凌竹,凌竹就會很不自在,像只刺娟般不容親近,隱約還能感受到她有些害怕與焦躁不安。
「你是不是從來沒踫過男人?」見她並未回應,翼揚又問,語態認真嚴肅。「所以既期待又怕受傷害?」
凌竹臉色刷白,將湯放在餐桌上後便開始用餐。
「小竹,我沒別的意思,只是關心你。」翼揚看她眼神閃爍不定,接著又問︰「你為什麼會變成同性戀?」
他猶記得,國中時的凌竹是個多麼可親可愛的小淑女,怎麼十三年後卻成了女同志?究竟是什麼事改變了她的性別傾向?若不問個水落石出,如何打開她的心窗呢?
「如你所說,有些怪癖是追究不出個所以然。」凌竹拿他說過的話堵他,不希望他再問下去。
「有,我看得出你有心事,你不會沒來由的變成同性戀。我說的怪癖雖然是追究不出個所以然,但或許有些潛藏的事因被當事人給忘了或忽略掉了。」
「我忘了。」凌竹斬釘截鐵的說,淚水卻不自禁的浮上眼眶。
見翼揚露出不信的眼神,她依然說︰「我忘了。」
「好,我知道你忘了,拜托你別掉淚……等你想說時再說。」翼揚輕揉著她濡濕的眼窩。「你變得愈來愈愛哭了,讓我措手不及。」
凌竹眨眨眼說︰「快吃飽好去上班了。」
「今天隔周六休假,我不用上班,所以……」翼揚想當凌竹的跟班。
凌竹立刻斥回︰「別想!我是去性侵害輔導中心,又不是要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