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跟咱們小姐還真是心有靈犀一點通。」
「胡說什麼。」
「我才沒胡說,因為她听完勞正的勸明後,也立刻大發嬌嗔,說連妹妹都可以拿來冒險,算什麼骨肉,接著就下令出擊。」
「什麼?」本以為眼前的一切,或許和蝶舞無關的覺非馬上又跳起腳來。「你剛剛不是說那個勞正已經跟她把什麼要務都說了嗎?」
「沒用啊,大哥,咱們小姐的脾氣,你還會比我不清楚嗎?」
「別胡說。」
「到現在你還想要撇清?」魯荻突然心生不平。「你也稍嫌過分了些。」
「我不曉得你在胡扯些什麼。」因為他自己也還理不清呀。
「真不曉得?那為何你剛剛一路過來,會如此失態?」
「我——」話聲一窒,心緒更亂,只得先聲奪人。「魯荻,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管這些瑣事?」
「你不想面對我,可以,」不料魯荻也難得的驁執起來。「但你也可以一直這樣逃避自己嗎?」
覺非再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後,便不肯多說一個字,逕自朝火堆中飛掠而去。
「覺非,你干什麼?」
「自然是找蝶舞出來,痛揍她一頓。」
他話才落,一個充滿威嚴的聲音已然響起。「是誰如此大膽,說要打我皇妹的呀?」
覺非一怔,還來不及有任何反應,注意力已經又被另一個人給吸引去。
「哥哥好多事,這人要殺要剮,也只得由我。」她話聲如冰,竟連看都不看覺非一眼。
扮哥?那不就——!
「小民司徒漠,叩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那邊廂魯荻早已跟著拜在地了。
結果搶先出口的,依然是蝶舞。「魯荻起來,咱們武林中人,哪拘這些禮;哥哥也真是的,沒事老愛受人跪拜,你不是木雕石塑的神明,不嫌累啊?」
「放肆。」但話中可找不到一絲真的怒意。
「這兒又沒別人,哥哥還演什麼戲啊,輕松一些,不好玩的多?」
「胡鬧。」索性笑了開來。
蝶舞馬上勾住他的臂彎說︰「快給賞。」
「沒罰你差點折損我五百禁衛軍,你已經該謝天謝地了,你還好意思討賞?」
「怎麼不好意思?」蠛舞反問︰「要讓哥哥龍顏愉悅,豈是件簡單的事?」
想想倒也是,這麼一來,可又不好拒絕。「說吧,你要什麼樣的賞?」
「別再管我的婚事。」
「不準。」
「哥哥好不講理,都說君無戲言哪。」
「我有答應人了嗎?」皇帝轉對跪著的兩人說︰「都起來,都先起來。」
「謝皇上。」魯荻與覺非齊聲相應。
「好,司徒漠。」
「小民在。」
「你們這保駕有功,該封個什麼好呢?」
魯獲腦筋動得快,馬上復跪下去說︰「小民想為公主成立的蜻幫討個封號。」
「什麼封號?」
「京城第一幫。」
「好大的口氣。」皇帝呵呵笑問。
「那當然羅。」蝶舞仰起頭來說。
「瞧你得意的。」
「是我帶出來的人,自然與有榮焉羅。」
「天子腳下搞幫派,也只有你做得出來。」
「因為我不怕砍頭呀。」
「簡直就是恃寵而驕。」
「我們沒給哥哥丟臉,也沒添麻煩,不是嗎?」
「你呀,」看得出來皇帝實在非常寵愛她,捏了捏她的鼻尖道︰「什麼時候才會長大?老像個丫頭似的。」
這話令她和覺非同時一僵,丫頭?自昨晚後,她便已不是不識男女情事的小女孩了呀。
「魯荻。」但皇帝顯然並沒有察覺到,轉頭便已叫起魯荻。
「小民在。」
「我可以加封,只要你答應我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果然是嫣然公主帶出來的人,竟敢與朕討價還價。」
「小民斗膽。」
「罷了。朕就先把條件跟你說說,如果你們蜻幫釋了嫣然公主的幫主職位,朕便加封你們,至于不準為非作夕等等戒律,應該就不必朕一一吩咐了吧?」
魯荻與蝶舞交換了一抹了然的眼神,立即謝恩。
司徒漠冷眼旁觀,真有啼笑皆非的感覺,這個蝶舞,花樣怎麼這麼多啊?
「司徒漠。你呢?」
「他早有封號,不必再加封了」蝶舞又插嘴了。
「什麼?」
「他是靖王爺的獨生兒子。」
「皇帝瞪大了眼楮。「是嗎?」
「是。」司徒漠只得應道。
皇帝沉思片,然後才說︰「大義滅親,不簡單,不簡單啊。」
「陛下,我——」司徒漠驚惶的想要詢問兼解釋。
但蝶舞已經又搶了先。「對啊,想親手逮捕叔父及堂弟歸案。豈是容易決定?」
至此覺非和魯荻總算明白蝶舞一路說下來,為的可能都是他們的安全與隱私。
明白了一點後,覺非並不是不感動,但心中仍有隱隱的怒氣。
「陛下,覺非可否知曉在我們趕到之前,這里究竟出了什麼事?人員傷亡的情況又是如何?」
「我听皇妹說你和她是在此地巧遇的,而且這之前你並不知道他們父子有謀反之意。」
這問題有些難答,因為蝶舞顯然只說了一半的實話,不過為了她的閨譽,自己卻不得不配合。
「是,覺非的確不知他們有謀反的念頭。」想到司徒關山竟比他原先所了解的還膽大妄為,覺非的心情不禁更加糟糕。
皇帝不明內情,很直接的便把他緊鎖的眉頭當作羞慚與悲憤的混合。
「你們父子能在得知司徒關山的行蹤後,即采取行動,其行畢竟可嘉,朕以仁慈治理天下。也不希望真的目睹你大義滅親的場面。目前的結果,朕以為最好,你放心,他們的大逆不道。絕不致牽連到靖王府,朕反地來還要賞你。」
「賞我?」覺非不解。
「是的,嫣然公主是朕最寵愛的妹妹,她受你保護,等于你保駕有功。朕當然要賞你。」
「陛下恩德。覺非卻不能領受。」
「為什麼?「
「因為……」他抬起頭來,望向已被夷平的司徒莊。
皇帝明白了。「噢,你指的是這呀,這怎麼能怪你,怪也只能怪我這皇妹太沖動,所幸我調集的兵馬及時趕到,來人!」
原來如此,覺非望向蝶舞,用眼光說︰你真是幸運。
當然,挑動的眉毛的上揚的唇角仿佛應道︰我本來就是個福星,你不知道嗎?
「覺非。」皇帝突然喚他。
「小民在。」
「你是王爺之後,那麼先前也在府衙里待過不是?我記得更早時似乎曾遠赴華山,為朕追查一樁可能危及百姓生活的懸案。」
他竟然全想起來了?「皇上英明。」至此覺非也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被譽為明君的質素。
「所以?」
「臣在。」是該改呼了。
「好多了,」皇帝笑道︰「過來看一下。」
他要人抬上來的,是兩具尸體,一具一望即知是司徒勇。
「小姐,呃,」魯荻瞥了皇帝一眼,趕緊改口。「公主,他怎麼會在這里?」
「他武功不弱呀,你忘了,加上我們全過來了,看守他的那兩個官兵,根全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他就回來送死了。」
「那這具尸體,又是……」
經火燒過的臉已幾乎難以部分,但衣著華麗,覺非冷然出口︰「是司徒關山。」
被他話聲中的悲慟所影響,蝶舞與魯荻頓時無語。唯有不知內情的皇帝問道︰「他們畢竟是司徒家人,要不要運回中原安葬?」
「謝皇上恩典,但……家族蒙羞,為免令家父痛心、慚愧。我看就免了。」
「也好,」皇帝馬上揮手示意,令他們將司徒關山們子就地掩埋。「便隨大漠化為塵土。」
「恩怨全捎,」蝶舞接下去說,眼光望向覺非。
他的臉色陰郁,心情沉重,既想哭、又想笑,最重要的是他想一個人靜一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