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別把每個女人都當作是你的情敵,我們是朋友,你不可以這樣誣賴我。」殷深深頗覺委屈。
「親人家、被人家抱的人是你,你教我該把你當作什麼看待?我今天來不是為了責難你,每個人都有喜歡別人的權利,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也喜歡牧?如果是,我要你不可瞞我,至少我已經向你坦白,朋友之間也可以為了愛情來個公平競爭,我不會小心眼,卻不希望被別人當傻子。」柯亞男再次展現她爽直的性格。
「看你說得那麼嚴重,我是出了車禍被送去醫院的,牧可風不過正巧值班,然後他下班送我回家。至于——他抱我——這很難解釋,但,你也看到了,我真是行動不便,要不是你在門外敲門,我才不會忍著痛去開門。說什麼喜不喜歡,我才見他第二次,小姐,你是不是神經過敏?你自己說。」殷深深一直把柯亞男當做至交好友,她可不希望無端被誤會,損失了這珍貴的友誼。
「只見兩次,這才叫人生氣,我跟他踫面不下幾十次,怎麼就沒什麼精彩情節發生,難道說偏偏你和他有緣?」柯亞男語氣已較緩和,卻仍有些微慍。
「純屬巧合,別鬧了。」殷深深陪笑著。
「這茶是你和他喝的?他還進來坐?」柯亞男還是有些不是滋味。
「你看這水都沒喝,他只進來一下就走。」殷深深照實回答。
「算了,我又不是他什麼人,這樣逼問你真是蠢得可以,如果他真的喜歡上你,我也沒話說。」柯亞男突然嘆息道。
「神經!他怎麼可能喜歡上我這平凡的女孩?我雖然天生愛做夢,卻有自知之明,喜歡做點實際一點的夢。」殷深深手支著下頷,若有所思地說︰「告訴你,昨天我見到了汪雪凝,就是那些情書的收信人,我突然有種感覺,牧可風那樣的男人應該和那樣的女人相配。她真的好美,如果你看了,說不定也會愛上她,不過,她卻坐在輪椅上。我還見到向俊榮,她先生,股市大亨。」
「你是不是因為制作情書特輯的計劃泡了湯,失魂落魄的,所以才出車禍。」柯亞男問。
「剛好相反。」殷深深搖搖頭,「明天開始我就會播出情書特輯,我承認我是為了這件事失神才不小心撞車的,不過,卻是因為事情的發展完全和我當初的想象不一樣。」
「我也很意外,她怎肯讓你公開她的情書?」柯亞男的確相當意外。
「與其說她肯,不如說她根本不當自己是那些書信的所有人,她的表情和態度淡得像一抹輕觸就會穿透的迷霧。」
「你說的太抽象,我不懂,不過別人的事又何必過于費心猜測,至少你工作順利,可席可賀。」柯亞男仍是實際派。
「你說的對!」殷深深又振奮起精神,「應該想想做好節目的事。」
「你休息吧。這些杯子我來幫你洗。」柯亞男到廚房清理完茶壺和杯子便告辭離去。
一心為使明晚節目更充實精彩的殷深深開始她筆下的準備工作,平時她都先做一份草擬的節目講稿,上節目雖不一定會照本宣科,至少胸有成竹,才能較有自信掌握現場節目的脈絡。
手邊散落著從木盒取出的書信。本想讓自己完全超月兌出這份情感的,讀著、寫著,竟有陷落——這些字跡不知出自怎樣的男人的手?是怎樣男人的溫柔才能寫成這些信?
信末所記的日期是五年前吧——五年以前的汪雪凝又是個怎樣的女孩?當時她是以何種心情讀出一字一句?
在寒冷的冬季里,應該是暖烘烘的吧!
第四章
——襯底音樂︰許如芸「突然想愛你」——
……愛到極度瘋狂,要到無法想象,愛到空氣中有你沒你都不一樣……突然想愛你,在這……
「遠在紐約的實驗室里,我和同組的研究伙伴正培養著某種細菌,顯微鏡下細菌快速、瘋狂的繁殖、分裂,卻比不上,也追不過我想你,思念你的心情。
飄揚過海,和你分立于地球的兩端,我的日追著你的月,想我清醒時你卻熟睡,常常舍不得入夢,只盼和你一同醒著過生活。
記得離開前,我們都不想俗氣地說——等我回來——現在我卻要俗氣個千萬回。
等我回來,等我回來,等我回來……」
在空中有一聲嘆息,是殷深深幽幽得對麥克風吐出的氣息。
「前些日子我搬家,在整理房子的時候翻出一疊書信,而這些書信深深打算在未來的節目中和朋友們分享。信中的男女主角也不知是誰,而男主角卻為我們留下這麼一段強烈的思念。
朋友們,你的思念,你的情書,你想寄給誰,請傳真給深深,深深在空中為你代傳。
這里有一張傳真,屏東的阿雄對台北明明說,我也很俗氣,你一定要等我哦!
在愛情的世界里,誰又能免俗呢?誰又能談得一場不食人間煙火的戀情?深深寧可每個人在愛情里多表現俗氣,大聲地對他說——等我回來。
丙然,「空中夢想家」的成員都是SPP族,馬上有一堆超級SPP的傳真涌進錄音室。
這是台中的小君叉給遠在金門服役的柯亞男柯亞男。不知道這麼晚了,柯亞男柯亞男听得到我們的節目嗎?小君,你趕緊把這段節目錄下來,我等你,錄好了給柯亞男柯亞男寄過去。
準備好了嗎?開始嘍。
台中的小君要對遠在金門的柯亞男柯亞男大聲地說——我——一——定——等——你——回——來。
親愛的小君和柯亞男柯亞男,深深支持你們,你們真是「兵變反制連線」的表率……」
~∼∼∼∼∼
幣了號,一顆心才就定了,誰說不是抱著期待有第三次交集的心情上醫院的,殷深深一發現今天下午牧可風沒有外科門診,才放下患得患失的心。
朝笑自己怎麼也被搞的神經兮兮起來。
做在候診室里,門診號碼不斷跳換,殷深深慶幸自己有心情觀察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們,人生四件大事——生、老、病、死,這醫院就一口氣全包辦,還要有好的胸懷,才能容得下這些悲歡離合嗎?
每回來醫院,好象都會有哆不了的沉重。殷深深換完藥,走出診療室,她的腳傷如同牧可風說言一般,回家第二天已好大半,今日她行走起來只有一些不易察覺的微跛。
正要走向出口,卻在反方向的通道盡頭,看見一個做在輪椅上似曾相識的背影,殷深深盯著那張滑動的輪椅,疾走而去。一瞬間,它已彎進通道的右邊,當殷深深追過去,彎到右側,那是一個寬闊的草坪,有許多院內的病人在其中散步、運動,做在輪椅上行走的就不下十人。
殷深深四處張望,卻已失去想要尋找的目標,失望之余,索性在角落的長凳上做下。
園內身著藍色病人服的人們,他們每個人身上都被按上一個病名,並且為話下來而與病魔搏斗,他們的戰友是自己的身體、藥物、家人、醫生、護士,戰勝的機會人各不一。
這時在殷深深坐的長凳前方十公尺出,有個大約十來歲的小男孩坐在輪椅上,讓一個女孩推著,男孩手上捧著一顆球,膝上同樣覆著一張薄毯。
不知為了什麼事,女孩在小男孩耳邊低語了幾句,便走開了,殷深深不自覺得被這樣一張白淨,戴著舌帽,純真童稚的臉給吸引。
男孩耍玩著手中的球,球的跳動同時也牽動殷深深的視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