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讓賽爾凱克一震。
「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還是會回到森林里,讓她趁早死了心對她而言才是仁慈。」
「我知道。」他站起身,全蘭黛愛上他的消息讓他坐不住。「我把腳踏車牽回去還,順便回家睡覺。」
「賽爾凱克。」地司忒叫住他。
「干麼?」
「聖界和愛情你會選擇聖界,對吧?」
他的問題讓他背脊僵硬,他緩緩地開口,「我一直都只想要回聖界,從來沒有變過。」
他打開門,反手闔上門板後喃喃自語地又重復了一遍剛才講過的話,「我不可能愛上任何人,不可能。」
一股刺痛突地從他背脊隱隱蔓生,他微蹙起眉,向前邁開步伐。
沒錯!他的心意沒有改變。
他只想要回聖界,回到那綠煙彌漫的森林。
輕軟的三色紗簾迎風在室內飛舞,將窗外的日光帶進室內,低斜的照在窗下的桌子上。
廚房傳來隱約的聲響。
全蘭黛站在廚房的流理台前,逐一將她到超市采買來的食材仔細地切成細末、仔細地洗淨,然後置放到一旁。
她深呼吸著努力平復內心的焦慮及痛楚,過于壓抑情緒的結果反作用地讓她全身激烈顫抖著,她只能靠著不斷的深呼吸來讓自己平緩。
她將瓦斯爐打開,取來平底鍋放置在爐上。
「滋滋……」水珠在鍋子里抖動著,發出蒸發前唯一的聲音。
她在乎底鍋里放進女乃油、面粉拌炒,鮮黃和女敕白合而為一,發出濃郁的香氣,再將高湯罐頭、女乃水、白酒倒進乎底鍋和面糊拌攪均勻再次煮沸後,白稠的醬汁宣告完成。
她仔細地將白醬分別倒進四只四方的白瓷烤盤內,讓醬汁掩蓋盤內早先用滾刀切塊後燙熟的馬鈴薯,接著她大把大把的擺進起司條、起司粉,最後將四只烤盤放進烤箱內、轉動開關。
她迅速的洗淨沾有白糊的平底鍋,騰騰的熱氣模糊了她的視線,她的視覺神經在抽搐著,她繼續大口地深呼吸,然後將平底鍋重新放回爐上,讓大火蒸干鍋中的水。
「滋滋……」同樣的動作,她丟進女乃油和切得極薄的蒜片、洋蔥片,蔥蒜香開始彌漫時,再將血紅色的牛排擺進鍋內。
她望著大火在鍋沿邊跳躍著藍苗,血紅色的肉片在女乃油的煎煮下漸漸轉為暗褐色,女乃油、蔥蒜香混著微焦的肉香,以及在烤箱內烘烤的濃濃起司香氣全部混雜在一起隨著空氣流竄著。
她刻意地放空思緒,任憑反復的動作讓自己陷入忙碌狀態之中。
不想,腦中就沒有畫面。
沒有賽爾凱克和美女親密的畫面,她的心就不會有足以窒息的疼痛。
她拿著長筷的手下意識的撫上嘴唇,記憶停留的不是地司忒吻她時的片段,而是在好幾天前賽爾凱克吻她時的溫熱觸感。
那時,她就像被一池熱水淹沒般……
「轟!」濃烈的白蘭地在下鍋的瞬間引來大火打斷了她的思緒。
全蘭黛急急將牛排翻面。
「叮咚!」門鈴聲在這個時候響起。
「來了!」她應著,在空中翻拋著牛排,最後盛進盤內。
她熄火,走到門邊。
「誰?」隔著門板,她問著。
「我。」
賽爾凱克獨特的磁性聲音讓她才稍稍放松的心瞬間又緊揪在一塊。
開?還是不開?
她的頭腦還沒下決定,心就早先一步的命令手將門打開。
在看到他的剎那,她的眼淚奪眶而出。
天!她是愛他的!這份認知慢半拍的到現在才讓她體會出來。
「嗨!」
「嗨!」
尷尬的沉默在兩人之間形成。
好半晌賽爾凱克才率先開口,「我幫妳把腳踏車牽回來。」
「啊!」她完全忘了這件事,「我的蛋糕!」
「放心,地司忒和渥夫沃會解決它們。」
「你認識渥夫沃?」提到渥夫沃,她就板起臉來,「干麼給他吃?糟蹋!」
「他是一個老朋友。妳不喜歡他?」
「不、喜、歡。」全蘭黛恨恨的道,「我和他有仇,短期之內別和我提到他。」
「我沒想到妳會認識渥夫沃。」
「他是『女乃油盒子』的客人,也不算認識。」
「我也沒想到妳和地司忒這麼親密。」
「呃?」她迅速漲紅了臉,想到他看到她和地司忒親吻的那一幕。
「我突然覺得其實我們並不了解彼此。」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妳是一個很好的女孩。」
她望著他,心底有股不祥的預感,她小心地問著,「你想說什麼?」
「我在台灣的工作已經結束了,過兩天會離開。」他的語氣平板,听不出任何情緒。「我想我們就在這里道別,希望有機會再見。」
她原本以為再也沒有什麼痛楚會比看到他和一個美女出雙入對來得令她難受,但是這一刻他的話帶給她的心痛卻是千倍、萬倍。
她用力捏住裙襬,對他而言,她只是個互相認識的陌生人,所以他可以揮揮衣袖,不帶走一片雲彩。
他走得瀟灑,卻不曉得他也帶走了她的一顆心。
「再見。」他見她沒說話,于是低聲道別。
「賽爾凱克。」全蘭黛叫住轉身下樓的他。
「還有事?」
她走近他,四個階梯的距離讓他們身高齊平。
「她會跟你一起走嗎?」
「誰?」他不明白。
「公園里和你走在一起的女孩子。你愛她嗎?」
「愛?我沒想過。」
全蘭黛咬著嘴唇,突然提出,「我們吻別好嗎?」
不讓他有拒絕的機會,她的唇就印上他的,她不熟練的用柔軟的唇在他的唇上揉貼,主動的將舌遞進他的口中與他糾纏……
她口中的味道讓他懷念,那股軟軟甜甜的滋味帶動他深沉的心跳,他回吻著她,以著他不自覺的熱情吸吮著她的唇、她的頸……
「地司忒告訴我,接吻可以讓人知道自己愛不愛對方。」她喘息著。
「本來我不確定,但是我現在很肯定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她吻著他,每吻一遍就訴說一遍心底的聲音。
「這是。」賽爾凱克推開她。
「愛一個人才會有。」
「那是對女人而言,男人可以無愛而性。」
她靠近他,與他額頭踫額頭,他本能的就要找尋她的唇。
她迎上他,四唇蜻蜓點水般互相踫觸著。
她能感覺到他們之間有股吸力在互相拉扯,他們就像磁鐵,一正一負的互相吸引。
「我愛你。」
簡單的三個字從她嘴里吐出,深刻的撞擊他的心,重復呢喃就像咒語,催人心智。
賽爾凱克臉上在不自覺中布滿了細細的白毛,綿密地在他干淨的臉上滋生,讓她轉移了注意。
對這些白毛全蘭黛並不陌生,就在他生病斑燒不退的時候,她和它們廝纏了一個晚上。
她的專注引來他的注意,在她的瞳孔里他看見自己的倒影還有──
他瞇起眼,不確定的伸出手觸踫自己的臉,柔軟的觸感讓他得到證實也讓他驚駭。
他的貓毛?!
「妳看到什麼?!」
「毛。」她誠實回答,「白色的──體毛吧!」
他放開摟著她的手,轉頭狂奔下樓。
他被原諒了嗎?
在他選擇聖地是他終生的歸屬後,他獲得赦免了嗎?
全蘭黛的身影在他腦海浮現。
那──她怎麼辦?
在凌晨兩點擾人清夢實在是件罪大惡極的事情。
渥夫沃才掛上門房通知有訪客的電話,房間的門鈴聲就跟著響起。
扁著臂膀拉開房門,他強睜著昏沉惺忪的睡眼瞪著來訪的地司忒,「你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