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爾凱克看著她清麗的臉龐因為歡喜而染上色彩,他的心猛地一撞,加速流動的血液讓他口干舌燥。
「水……」
「你想喝水是嗎?你等等。」她轉身往廚房快速走去。
在她拿水的同時,他也快速的巡視了一遍他待的地方。
簡潔的長方形空間,中間一張雙人床,床的右側擺了一座漆白的化妝台,左側是一個木制衣櫥,對面用磚塊架高搭了塊木板,成了一個簡易的電視櫃,櫃上放著電視,櫃下空間則充當書架,擺放著雜志和紙盒,一旁的小小落地窗外是個小四方陽台,在白色、鵝黃色、綠色三塊薄紗連接而成的窗簾下,隱約的看到陽台上放置著洗衣機和衣服,以及一叢盛開紫色花朵的水生盆栽。
沒有華麗的裝潢,白色的牆面搭配簡易的家具,讓人舒服自在。
「我煮了鍋魚湯,你要不要喝?」她的聲音在連接著門口的走道處傳出。
「好。」
他剛回答,她就端了一只大碗和一杯水走進他的視線。
「水和湯,你想先喝哪一種?」她帶著微笑走到他的面前。
賽爾凱克接過水淺嘗一口,干渴的口腔在濕甜的水進到咽喉的剎那,如獲甘霖般讓他饑渴的將杯中的水一飲而盡。
「還要嗎?」她接過他手中的空杯。
「我先喝湯。」
全蘭黛點點頭,遞過湯碗。
他舀著鮮美的魚湯,湯內生姜的辛辣味讓他精神提振。
「妳不是雙眼皮嗎?」他喝著湯,找著話題。
「呃?」他的問題讓她記起她未化妝的容顏,急急伸手捂著臉。「你別看!」
「怎麼了?」她劇烈的反應讓他挑眉。
「我沒化妝啦!」
他望見被雙手捂住的巴掌臉下蔓延著紅色,一路紅到耳根,莫名的笑意打從心底油然而生,牽動起嘴角高揚。
「你別看!」全蘭黛警告著,然後閃縮到一旁的化妝台前,以著最快的速度將基本妝化到臉上。
媽呀!她本來還有一眼能看的雙眼皮也因為連日的睡眠不足消失殆盡,她這副丑模樣怎麼能讓他看見啦!她瞪著鏡子里的自己,心底最後一絲絲或許可以見人的地方的期望徹底瓦解,忍不住在心底哀鳴。
賽爾凱克側著頭,默默看著她將瓶瓶罐罐內的液體涂抹到臉上,當他看到她的眼皮在涂抹上透明液體之後接著向上一推,單鳳眼立刻變成雙眼皮時,忍不住發出驚嘆聲,「那是什麼東西?!為什麼可以讓妳的眼皮變成雙眼皮?!」
「強力膠水吧!」明眸大眼一出現,她的自信心總算稍稍回籠,敢轉頭見人了。「你沒看過?這是很平常的東西,所有單眼皮想要變成雙眼皮的人都買過,模特兒里總有單眼皮的吧?」
「我沒注意。」他傾著身,想就近研究個仔細。
「你小心!」見他上半身懸空在床外,她急急湊近扶著他,「你知不知道你在生病啊?你現在很有力氣嗎?我可先跟你聲明厚!我沒有力氣搬你上床,你真的掉下來就只好躺在地板上休養了。」
「真神奇,完全看不出來膠的痕跡耶!」賽爾凱克趁勢將全蘭黛拉靠近自己,眼對眼、鼻對鼻的幾乎要貼上她的臉了。
轟!她的臉迅速竄紅,他認真的表情以及吹拂到她臉上的氣息都讓她羞窘。
「唔……妳的鼻子真的有一點點朝天鼻呢!嘴唇這麼近看就真的有點像橡皮糖──」
他接下來的話讓她的臉一會兒紅、一會兒青,紅的是臉上缺點全讓他瞧個仔細了,青的是他竟然也認同她心底對自己五官的缺憾。
「你在說什麼!」她用力的將他推回床上,語氣里濃濃的怒意就像蜂蜜般濃稠。
自己覺得丑是一回事,被別人覺得丑又是一回事,尤其對象還是個無敵霹靂大帥哥!
「妳不是曾經跟我說過妳的鼻子有一點點朝天鼻、嘴唇太豐厚?」
那是初次見面在小鮑園里的對話內容。
「你──你記得?你記得我?記得我說過的話?你不是不記得……」
「我有靈敏的嗅覺,它喚醒了我的記憶。」賽爾凱克指著自己的鼻子,「拍了一天的照片,我也聞了妳一天香甜的女乃油味,再差的記憶也會被喚醒。」
「你怎麼不告訴我?」
「那妳怎麼不告訴我我們曾經見過面?」
「那次我們不算認識,我覺得沒有必要……」全蘭黛支吾著,正常人都不會大肆宣傳認識僅有過一面之緣、說過幾句話的人吧?
「我的答案跟妳一樣,覺得沒有必要。」
「嗯,沒錯。」他的答案很正常,對一個不願意承認見過面的陌生人而言,若換成是她,她也不會告訴對方其實自己認出他來了,他的行為很合情合理,她很贊同,但是心底卻有股說不出來的感覺惹得她情緒低落。
她不想再和他對談,默默的收回杯子以及湯匙和湯碗,然後準備走到廚房。
「妳生氣了?」他拉住她的手腕。
「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
「我不知道。」賽爾凱克聳著肩,他只是能感覺到她的不快。
敝異的是,她的不快讓他覺得渾身不對勁,相較之下他比較喜歡看到她的笑顏。
「我、沒、有、生、氣。」全蘭黛一字一句的告訴他,「所以請你放開我。」
「妳在生氣。」
「我沒有!也沒有必要生氣。」他肯定的語氣讓她胸悶的情緒高漲,「就像你說的,沒有必要!我們只是陌生人,有過一面之緣、你收了我一盒蛋糕、我們拍了一天的照片、然後參觀過『下一次不知道是什麼時候才會再去』的育幼院、你病倒了,我盡地主之便的照顧了你幾天,就這樣子而已,所以我們都沒有必要對任何事情生氣!」
她掙開他的手,迅速的將手中的杯碗放到廚房的流理台,然後匆匆的丟下話,「我要去蛋糕店,你自己一個人好好休息。」
「砰!」門被用力的甩上。
賽爾凱克瞇著眼,在渾沌的腦袋里咀嚼著她的話,沉重的眼皮阻礙了他的思考,只知道她口中的「陌生人」三個字,他實在是很不喜歡。
陌生人?真刺耳啊!
「赫!」全蘭黛才吃力地推開家門,就被正對大門的廚房里的高大人影給嚇了一大跳。
黑暗的狹長廚房只靠著抽油煙機的小燈綻放昏黃微弱的光芒。賽爾凱克全身光果,只在腰際圍綁著一條白色的長方毛巾,毛巾之小,僅夠勉強遮去他的臀部位置,遮蔽功能不大,美觀效果更勝之。
「妳回來啦?」俯在瓦斯爐前,拿著湯杓的賽爾凱克暫停動作,微側著臉,朝她微笑。
「怎麼穿成這樣?」她蹙起眉,可沒忘記他才剛大病初愈。
他懸在空中的手引起她的注意,她又補問了句,「你在做什麼?」
「我剛洗完澡。」他簡短地回答她的問題,似乎很習慣在人前,表情仍維持一貫的優雅大方。「我找不到我的衣服,所以只好暫借毛巾一用。
「我餓了,在舀湯喝。」
她伸手在牆上模著電源,「啪答!」廚房瞬間光線大亮。
她走進廚房,先是將右手的四個購物袋塞進他空著的左手內,然後接過他手上的湯杓,在他空出的右手中再塞進她另一手拎著的五個購物袋。
「你沒熱湯?!」全蘭黛注意到爐上的鍋子並沒有該有的熱氣騰騰。
賽爾凱克心虛的微笑,「這樣也很好喝。」
「先生,這是魚湯。」她轉開瓦斯爐的開關,「湯冷了就會腥,一腥就不會很好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