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仍笑著,搖了搖頭。
「反正你待會兒沒事,陪我去吃個飯。」
「不。」她成功地甩開他的掌握。
揚起一道眉,他問︰「你忘了我是老板?」他可沒忘記她那聲刻意的稱呼。
「我是AE,不是陪酒小姐,即使你是老板,也沒有權力叫我陪你吃飯。」她義正辭嚴地回道,原本嬌弱小綿羊的模樣不復見。
「總算露出真面目了?」他嘲弄她笑著。
瞪了他兩秒鐘她才明白他在說什麼,微慍地白了他一眼,她啐道︰「你很無聊。」
他伸指劃過她的粉頰,她避了開來。
他大笑。「算了,今天饒了你。」
他的說法未免可笑,她在心中哼了一聲,一臉無辜她笑道︰「不饒了我又如何?開除我?」
他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
她不想就此離開,轉身蹲了一步卻又回頭帶著恬淡笑容對他說︰「有本事你就開除我,不過請你記清楚,在你未開除我之前,我們之間的關系就是老板與職員,除此之外再沒別的。」
他猛地將她扯向自己,近得他的氣息撲在她臉上。他輕桃她笑著道︰「別忘了我們同時也是男人與女人。」
他的話今她的笑容一僵。她記得自己說過的話,更記得在那些話之後發生的一切,她知道他沒忘盯著他,她抬手將他推開,不再理會,掉頭離去。
星期三,例行性會議時間,也是凌雪最痛恨的時間。例行性會議,每次討論的都是同樣的內容──業績。在她看來,業績這種東西實在不是開曾就能成長的,真要有人的業績讓上頭不滿意,就去盯那個人就成了,何必浪費這個時間三天兩頭把所有人聚在一起」不過話說回來,想其它部門的經理每天都可以對自己的部屬貶抑咆哮擺擺經理大人的譜,唯獨他們的經理,想端架子還得要挑時間。算了,也夠可憐的了。
咬著唇抑住嘴邊溢出的笑,她拿起資料朝小會議室走去。
所有人都準時到了,可是會議卻遲遲沒有開始。經理今天的態度也有些怪異,沒有坐在會議桌的首位,還不斷翻看手邊的文件。說實話,經理人不錯,也還算盡責,不過這麼努力閱讀資料,她還是頭一回見到。
「經理,會議可以開始了嗎?」等了好一會兒,洪群聖終于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待會要到廣告公司去一趟。」
「再等兩分鐘。」經理望了敞開的大門一眼。
凌雪也順著牠的目光留了一眼」」這也是今天不對勁的地方。他們開會一向會將會議室的門關上的,可經理今天進入會議室之後,卻將門大敞著。怪,真的很……他來做什麼?
見到突然進入會議室的人,凌雪一愣,隨即明白了經理今天異常的原因──大老板出巡。
「沈先生想看看我們部門開會的情形。」經理說,他口中的沈先生指的自然是沈淙沂了。大家背地里都稱他「老板」,不過當著面都是稱沈先生的。他不愛老板或是總經理之類的稱號。
沈淙沂朝大伙點了頭,沒坐在經理預留的王位,而挑在偏遠的角落坐下,輕松地對他們說︰「你們開會,別在意我。」
不在意他?怎麼可能?幾乎所有人都變得戰戰兢兢。業績差的,擔心老板發飆︰業績好的,別想著該如何凸顯自己的成就。只有凌雪的心思完全與業績無涉,而是揣想著他到底來做什麼。
不過這到底是廣告部,成員個個是靠那張嘴吃飯的,雖然各懷心事,會議上的表現依然不俗。而在會議好不容易結束之後,當然得請大老板說上幾句。
「各位都非常用心,很謝謝大家。」他倒也識趣,簡單兩句帶過,沒有一般大老板的通病,逮著機曾就長篇大論或是精神喊話一番,也沒有針對個人的業績好壞而有所評論。然後他以閑聊的口吻道︰「你們每天在外奔波,交通怎麼打發?自己開車嗎?」
「對,自己開車方便。」大家幾乎部點頭答道,只有凌雪沒有。她沒開車。不過她也沒有冒出不同的聲音,只是安靜地坐著,不點頭也不搖頭。
想讓別人忽視自己,沉默一向是個仔方法。
不過這回未知她所願,沈淙沂注意到她並未回應,針對她問︰「你呃?你開車嗎?」
「小雪沒有,她不會開車。」
她身旁熱心的同事代她回答,省了她的麻煩。事實上她會開車,也有駕照,不開車只是不想開,嫌找停車位麻煩。不過既然有人代她回答,她也懶得更止,抿唇淺笑,就讓人以為她不會開車吧。
沈淙沂笑看了她幾秒鐘,道︰「你很文靜呀。與客戶交涉有沒有什麼困難?」
這會兒所有人都專注地望著她,等她的回答,再沒人幫她說些什麼。明白他就是非要追自己開口不可,她只得開口道︰「還好,沒什麼困難。」
「好。」他說,隨即又興味十足地問她︰「不知道你到男人與女人有什麼看法?」
他特地跑來干擾他們的會議就為了想知道她對男人與女人的看法?她突然很想抓起桌上的檔案夾朝他扔過去,不過她當然沒有那麼做。發現同事已經疑心沈淙沂對她的「特別關注」,她的表情更是淡然。
「男人與女人?就是男人與女人呀,沒有什麼特別的看法。」
「或許是場合的問題吧?畢竟這兒是公司,公司里輪上司與下屬之分,床上才談男人與女人之別,對不對?」他例著大大的笑容,說著其他人不懂的話。
她覺得自己倒楣極了,在心中咒著,臉上卻是極其困惑,看看周圍左右約同事,用無辜的大眼向他們求救。
洪聖群收到她的求救訊號了,對她便了個眼色,開口問道︰「沈先生您呃?您自己有什麼看法?」
他笑著,聳了聳肩。「沒什麼。」然後他站起身道︰「就這樣吧,辛苦你們了,繼續加油。」
大家頓時覺得有些莫名其妙,卻也沒人提出異議。這就是大老板的特權,胡亂地瘋言瘋語,也沒人敢有所批評,至少不會當著他的面。
所有人陸續魚貫地步出會議室,沈淙沂立在門邊對每個人微笑。
大家受寵若驚,她可不吃那一套。因為她知道他溫和無害的笑容之下藏著什麼樣的陰險狡詐。
他沒有離開。回到自己的座位之後,她們可以感受到他投向自己的灼灼目光。
瞥見洪聖群拾著東西起身,她連忙道︰「阿群,等我一下!」
倉卒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她快步跟上洪聖群。「載我一程,我也有事要去廣告公司。」
不著痕跡地瞥了一段距離之外的沈淙沂一眼,他笑,不忘壓低聲音道︰「去廣告公司干嘛?躲人?」
她回以一個恬淡笑容。
「你怎麼會去惹上他?」上了車,洪聖群好笑地問。
她聳聳肩。
他也沒再問,安靜地駛了一段路,他又突地開口︰「你那天和他一塊兒離開,我看見了。」
她一楞,條地轉過頭去看他。那個晚上為了不惹人注意,沈淙沂先她一步離開,洪聖群見鬼了才會看見他們一塊兒離去。可是若非他真的瞧見,他不會這麼說。
「在停車場。我也提早離開,看到你上他的車。」他說。「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蠢到跟他扯上關系?」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頓了半晌才開口,卻是反問道︰「還有別人看見嗎?」
「應該沒有。當時我沒看見停車場有其他人,不過難說。」
「你之前為什麼沒告訴我?」
他聳了聳肩。「之前沒那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