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能理解地看他。以前的那個小中中或許驕傲,或許跩,但他從來不會想傷害任何人。難道環境對一個人的影響真的這麼大了讓他可以為了自己不顧他人的感受?
「你不許過來。」看到他起身朝我走來,我生氣地嚷道。
不過,他一向自我慣了,根本不在乎我所說的,仍是在我身邊的沙發上坐了下來。對他無可奈何,我起身要離開,卻教他一把扯進懷里。
「放開我。」我面無表情地說。
他搖搖頭,又想吻我。
躲開這個吻,我生氣又無奈地看他。「你怎麼可以這樣?這麼自私。在你心里,你的未婚妻是什麼?我又是什麼?這不是游戲,至少,我沒興趣陪你玩這種游戲。」
不理會我的話,他扶著我的腦後,硬是在我的唇上印下一個吻。看著我的眼說︰「我知道這不是游戲。在我心里,我的未婚妻是你,你是我的未婚妻。」
眨眨眼,我不太明白自己所听到的。
「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他撥了撥我的發。
傻愣愣地看了他半天,我總算明白他在說些什麼。我用力推開他。「你發什麼神經啊?誰是你的未婚妻?」
「就是你。」說話的同時,他抓起我的右手看了看,又抓起我的左手,然後,他的眉頭擰了起來。
看他略顯不悅的表情,我也低下頭看著自己的手。怎麼?他嫌我的手丑了不會吧?我的十指修長勻稱,是我自己頗為自豪的,還有不少人稱贊過的哪!在我研究自己雙手的當下,驚覺他的魔掌朝我的襟前襲來,我連忙伸手護住自己的胸口。「你干麼?」
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將我頸上的項煉撈了出來,握住其上的指環,他露出滿意的笑容。
翻了翻白眼,我真想一頭撞死算了。剛才還義正嚴辭地警告他離我遠一點,現在卻被發現我仍戴著他五年前給我的戒指。
「你還戴著我給你的信物。」他的表情是得意的。
我討厭他得意的表情,從小就討厭,非常的討厭。如果是其他時候,我一定會想盡辦法挫挫他的銳氣,把那得意的表情從他臉上給抹去,但是現在我做不到。我大震驚了。他怎麼知道我把戒指戴在頸上?「你怎麼知道我把戒指掛在頸上?」我問他。
趁我愣怔的同時,他又在我唇上偷了個吻之後才說︰「因為那是離心最近的地方。」
愣了一下我才反應過來。惡心!肉麻!但是我沒罵出口,因為我仍戴著這枚戒指是事實,雖然我沒那個意思。
又看了一眼,他放開手,讓戒指再度躺回我的胸前,問我︰「听誰說我有未婚妻的事?」
我不悅地瞪著他。「你不是說沒有未婚妻?」
他搖搖頭。「我沒說。我有未婚妻,就是你。」說著他還舉起手在我額頭上拍了一下。「怎麼愈大愈笨了?你果然還是不能沒有我。」
瞧他得意的。懶得跟他斗嘴,我決定回答他先前的問題︰「你到任的那一天,我同事說的。」
「你同事?」他思考了一會兒,扯扯嘴角。「謠言就像蟑螂,繁殖真快。」
抓起我的手把玩著,他又說︰「到任前兩天總經理請吃飯,總經理室的幾個協理也都到了。有人問我是否單身,我想到了你,就答道︰未婚,但已有未婚妻。沒想到這麼快公司的人就知道了。」
「那表示你行情好,身價高,大家都想打探你的消息。」我不太認真地恭維著。「正好,我們公司美女如雲,你好好挑一個。」
「我說過,我只要你。」他深邃的眼意外地認真,令我有些不敢直視。
將手抽出來,我站起身。「晚餐吃面可以吧?還是你想吃別的?」
他也站了起來,抓著我的肩,讓我面對他,直視著我的眼,加重語氣又說了一次︰「我只要你一個。」
「知道啦!」隨便應道,我根本沒將他的玩笑話放在心上,現在的我只想趕快祭我的五髒廟。
「知道就好。」他像是滿意地咧開嘴笑了。
接著,他牽起我的手,與我一起走向廚房。
第三章
放下電話,我不情願地朝美規車品保部走去。
最近的我,真是背到了極點。
前一陣子幾乎是通宵趕出來的月報表,被發現了一堆的錯誤,而且是在月報會上,其他部門的經理發現的。這令一向好面子的經理臉上無光,差點沒把我殺頭治罪。
接著,資訊部幫我們設計的套裝程式一再測試都不合所需。我負責配合資訊部,在他們設計好程式後交給我,由我監督工讀生鍵入資料、測試。一再地測試失敗,他們將矛頭指向了我,認為是我操作程序錯誤,或是鍵入資料不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上個月月報表的事經理仍記恨在心,連她也幫著外人來指責我。真是天大的冤枉,資訊部的人自己也操作過了,不行就是不行啊!可是,他們仍一口咬定我有錯。
然後,是我最痛恨的客戶訴怨。接連著幾天客訴電話不斷涌進,都是小問題,但卻都是又凶又不講理的客戶。就像我剛接到的這通電話。他劈哩啪啦地罵了一堆,就因為他覺得車太耗油。我一再向他解釋美規車鈑金厚,一定會比他先前開過的日本車要耗油些。但不管我怎麼說,他就是不接受,他說,我不是專業,他不相信我。
好吧,他要專業,我就去找專業的技師與他談。不過一想到要面對品保部那些技師的嘴臉,我就有幾分氣。他們總是跩得二五八萬地,不許我們以內線叫他們,得用請的,而且,去請他們還不一定願意接听電話。
來到品保部的入口,我當場就想打退堂鼓了。美系品保部只剩一位技師──方明寬,他是一個小心眼的男人。在我猶豫著是否要放棄請他接听電話,回去繼續接受客戶的轟炸時,他發現了我。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一樣是拿老板薪水,憑什麼我得挨客戶的罵,他在這兒納涼?
「方技師,有通客戶的電話麻煩你接一下。」我說。
瞄了我一眼,他低下頭繼續看他自己的東西。
真想上前去給他兩個巴掌,不過我沒這麼做,我只是沈著聲又問了一次︰「你接不接?」
他抬起頭,有幾分挑釁地看我。「不接。」
與他對視兩秒,我轉身就走。
才跨出一步,就柀他攔住。「你為什麼沒去?我等了你一個下午,你知不知道?」
听得出來他很生氣。不過,愛等多久,愛生氣,都是他的事,與我何干?
品保部與客服中心恰恰相反,是清一色的男性部門。一堆討厭的沙豬的集散地。不管是美系、歐系或是日系都一樣,三個部門的技師都很令人討厭。他們擺明了瞧不起客服中心,總說我們是不會賺錢的賠錢部門,還說如果不是他們撐著,我們幾個女人早回家喝西北風了。
最可笑的是,在說出這種話之後,他們竟然好意思對客服中心的同事們展開猛烈的追求。
方明寬便是其中之一。送花、打電話、到我的住處等著接我上班,我都明白地拒絕了,他仍不死心。上星期六竟在公司嚷嚷,說下午要與我約會,似乎以為打鴨子上架,我不好意思不去。
沒什麼不好意思的,姑娘我就是不去。
「我從來沒說過我會去。」面無表情地說完,我轉身要走,他卻抓住我的手。
「你這是什麼意思?」他咬著牙問我。
「放手。」我生氣地要扯回自己的手。
「你耍我呀?」他加重了手下的力道。